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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墨理的存在(1 / 1)


翌日,橘子粉的夕阳透过窗户映在了地板上。

林景晏昨天夜里坐在地上睡着了,这会儿,光线正刺眼地照在他的脸上,他挪动了两下身体,起来扶着酸胀的腰,一瘸一拐地挪去冰箱,门铃这时响起,看了眼手表,正好晚上六点。

“小崽子下班还真是积极。”

他按亮显示屏,看到Alex那小子朝他摇晃着手里的文件,顿时有点不想开门,毕竟都怪他不早点说资料和墨瑾有关,让他在酒吧做了蠢事,被当做搭讪的轻浮男。

这时,偏偏看到他对着镜头的口型是“墨瑾”。

林景晏打开水龙头,把脸泡在接好水的池子里,心里默念了六十秒,才出去迎接Alex。

“真磨叽,可算愿意理我了,这是你半夜发信息要我去宋什么那里取的资料。”

“你说的是磨叽?我——”

离开酒吧后,宋燃发消息说会为他准备一份文件,让他抽空去酒吧取,后来他把这事安排给这小子,没想到办事效率这么速度。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小崽子,你可真是很优秀呢!”林景晏重重地朝Alex 的肩膀拍下去。

Alex坐在了茶几旁边的小象皮墩儿上,环视四周也都是小动物装扮或水果花纹的家具用品偏多,想不到老大还有这么少女的品味。

“那还用你说,一直以来你老师对我可是赞不绝口”,Alex说罢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我按你说的顺利入职了,员工之间都在流传公司快倒闭的事,叔叔是被送去城北的福泽疗养院了,杨雪那个女人禁止了一切探访。还有一个月前你收到的公司账目和现在我所看到的不太一样。”

林景晏像在思考着什么,冷笑道:“老头公司出了问题,怎么身边连个可信任的都没有,真是可笑。有问到关于我那个弟弟的事吗?”

“没有,公司近三年入职的人员名单里根本没有“李程”这个人,打听到他上大学就离开家了,杨雪知道但是没有阻止,现在既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就是很神秘。”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去他学校查了吗?”

“Of course!他大一下半学期就不住校了,说是和室友相处不好,有一张开学班级合照,我发你邮箱了,不过十有八九你还没来得及看。”

Alex打开书包取出电脑,每个人洋溢着笑脸的开学照当中,林景晏找见了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和最初见到的瘦弱小男孩简直是等比放大,蜡黄的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个子不高,肩膀有点佝偻,顶着瓜皮头,穿着一身黑色卫衣,阴沉地看向镜头。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畏首畏尾的不自信。”

“嗯?什么首尾?”Alex不明白这些复杂的成语,但是看表情得出结论这不是好词。

“你继续去上班,平时就住北郊的别墅里,杨雪知道你是我派去的,绝对不敢说什么!”

“那你呢,大哥,你不和我一起?”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等弄明白就回去找你,最近只能辛苦你处理公司的事,不过你放心,按照景明的吩咐,工资我会照常开给你的。”

送走Alex后,林景晏打开了那份文件,第一页赫然写着个人信息,里面包含家庭背景和工作信息,十几页纸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墨瑾的所有信息。

关于她工作被辞退的事,对外都以为是墨瑾主动辞职,季浅宁和宋燃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潜在暴力行为和重度抑郁症的不稳定行为,公司不想承担风险就辞退了。

家庭背景那部分,除了他以前知道的,还有一栏写着姐姐“墨理(死亡)”,他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但是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具体是在哪,他可能得花时间想想,也许需要进一步调查。

墨瑾从早上起床起右眼皮就狂跳不止,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今天是她给墨理扫墓的日子,拎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穿好一身黑色素服就打车去了西山陵园,山路蜿蜒,摇下车窗可以感受着萧瑟的冷风,那仿佛是墨理在讲悄悄话给自己听。

墨瑾并不是独子,这事只有宋燃知道。

十三岁之前她有一个亲姐姐,墨瑾的母亲--铃兰,当年生的是双胞胎,她的外婆说母亲剖腹产生下两姐妹后,产生了羊水栓塞反应,抢救过后连半天都没挺过去就去世了。

她们的父亲--墨闻远,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整个人都傻了,手杵着下巴,目光涣散地盯着地面,连自己刚出世的孩子都顾不上看,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所有的不幸几乎都在那一天敲开了墨家的大门,墨理先出来的,瘦小的她呼吸很微弱,直接被送进了隔壁的抢救室,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瓣膜不全,她的父亲听到这个噩耗跪在地上求医生救救墨理。

终于,她熬过了4时,不过她的情况是很特殊的那种,医生建议等再大一点先做修复手术,后续根据恢复情况,来决定用不用长大更换整颗心脏。

母亲去世得早,墨瑾的父亲只能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加上要管理自己家正在慢慢起步的钢材加工厂,一直没有再婚,因此免不了被工厂的亲戚说三道四,个个都嚷嚷着要给她的父亲介绍对象 ,都被她的父亲婉拒了。

等到上小学,有一次,她和墨理在工厂听见大姑说她俩是母亲的克星,还是父亲的拖油瓶,墨瑾的脾气上来就要冲进去说她。

最后是墨理死死拽住墨瑾的胳膊,才用瘦小的身板拦住了她,她总是用这种笨拙的方法保护墨瑾,越是这样墨瑾就越怕失去她。

“姐姐,你为啥又拦着我,我想把大姑的嘴撕烂!”

“小瑾,她是大姑,是爸爸的姐姐,除非你想挨揍。”

“真是气死我啦!她这个八婆,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姐姐,你能忍受得了?”

“小瑾不气,姐姐来帮你想办法怎么样?不过你要保证以后尽量控制自己,不然真怕你闯祸。”

“好,一言为定!”

墨理比她大了就几分钟,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成熟的气质,总是在扮演大人的角色教导墨瑾,她比任何人都要珍视自己的妹妹。

现在想想她懂事到让人心疼,而墨瑾却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因为心脏手术留有后遗症,身体每况愈下。

“小瑾,你以后不能这么任性,我不能一直保护你。”

“你是我的姐姐,现在你护我,长大我护你。”

第二天下午,墨瑾去上学,看见大姑在水池那里不停漱口,听饭堂的阿姨说,好像是她杯子里的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又苦又咸。她扭头盯着墨理,两个人相视一笑。

转眼间,她和墨理就上了初一,从那时起漫长的噩梦才真正开始,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双胞胎也不是全都有心电感应的。

起初,墨理只是偶尔呼吸不畅,后来她的心脏开始呈现撕裂般的疼痛,只好休学住院。

因为墨理不想落下功课,所以墨瑾听课的专注力锻炼得异常持久,放学就带着书本去教她,偶尔也会当个陪护住在病房里。

秋天的午后,刺眼的光线照射在墨理身体周围的管子上,她躺在病床上休息,远远望着她好似一只驻足停留的血漪峡蝶。

那时候的墨理已经不能走远路了,她的身体每天都在做各种各样的检测,承受各种机器的治疗。

墨瑾对于未知的医院充满好奇,来了这么久,除了墨理的病房,自己哪儿都没去过,她想看医院有什么好玩的,回来分享给墨理听。

于是,私自做决定跑出了病房,路过走廊时,看到父亲在墙角处转弯进了一个房间,那门是虚掩着的,墨瑾就站在门口偷听。

墨闻远:“医生,我的女儿只能换心脏了吗?”

医生:“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只能如此,还需要等器官库有器官,配型成功,没有排异反应,才可以植入。”

墨闻远:“医生,求求你,救救她。”

医生:“手术多少都是有风险的,我们当然也会全力救治病人,还有这个费用是很庞大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墨闻远:“我懂,钱我们自己一定会想办法。”

听到这里,虽然她年纪尚小似懂非懂,但是听到墨理要换心脏,就知道情况非常严重。

墨瑾垂头丧气地迈着步子向庭院走去,眼里的泪花早已泛滥,“哇--”地一声,她坐在庭院的长椅上忍不住放声大哭。

观察着四周泛黄的树叶草坪,忽然,一双稚嫩的小手递给了她一个橘子,“别哭了,我请你吃”。

墨瑾抬头看到了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男孩,他穿着一套不合身的西装,站立在她的面前。

墨瑾啜泣地解释:“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男孩说:“这次我请你吃个橘子,橘子会在嘴巴里给你放温暖的烟花。”

她没有听明白“这次”的意义,半信半疑剥开吃了一瓣儿橘子,橘子的果汁爆开的瞬间真的很像在嘴巴里放烟花,他没欺骗她。

他坐在旁边安静地陪伴着墨瑾,直到看见她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才起身离开,走之前告诉她:“谢谢你。这里是最好的医院,无论什么病一定都会被治好的!”

墨瑾正要询问他们见过吗,可是男孩已经跑远了。

小孩子的快乐真是简单,回病房的路上她蹦蹦跳跳的,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姐姐这件事,当然等她聊起来的时候,她隐瞒了自己哭的真正原因,但是原封不动地讲了那个男孩的事。

墨理听过后,温柔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不过你应该感谢那个男孩,以后再难过的话就吃橘子,小哭包”她撑起身子半卧地坐起来,刮了一下墨瑾的鼻子。

“下次,姐姐,我也要让你体验嘴巴里放烟花。”

两个月后,墨理等到了心源,顺利配型成功,月底要安排手术,那时候连续的治疗她已经骨瘦如柴了,而且听力和语言系统都有点跟不上了。

她们的父亲每天都忙碌地奔波在厂里和医院两点一线之间,整个人略显疲态。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月初,工厂那边传来墨闻远的噩耗,因为劳累过度猝死了,被发现时身体都僵了。

很不幸,病床上的墨理也没有等到做手术的那天,她的年纪停留在了那年的秋天,就和落叶一样转瞬即逝。

紧接着,墨家的姊妹发现她们的父亲为了维持工厂运行欠下了不少的外债,看着年龄还小的墨瑾,就独断地替她做了决定,拿走厂房和保险理赔去抵押,再后来没有人愿意继续管她。

她自己在家待了一周,外婆和小姨才从外地赶回来,开门的瞬间脏兮兮的墨瑾,冲上去抱住她们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是个克星!”

墨瑾的小姨--玲珑,之前因为她的母亲嫁给墨闻,很多年都不曾联系他们,因为看不上看起来窝窝囊囊的男人,可是孩子终归是没有错的。大学刚毕业的她承担起了支付墨瑾抚养费的责任,而外婆则是留下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墨瑾把橘子和点心摆好,坐在墨理的墓前,幻想着她就坐在自己对面。

“姐姐,我准时来与你见面了”,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件事过后,医生说我身体基本康复了,不过得了心理病,叫‘异性接触障碍症’,有意思吧?”

“对了,最近,我已经很少做噩梦了,记忆貌似缺了一角,不过他们都告诉我不重要,只要记忆的残缺不影响到我正常的生活,就不必逼迫自己想起,可是,有些时候还真是想你们。”

她的眼睛里好像装了水龙头,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她假装咳了两下,仿佛这样就听不出哽咽的声音,然后,像她约定一样,剥开了橘子说道:“你的小哭包已经学会坚强了,给你展示嘴巴里放烟花。”

倾诉过后,她拍了一张和姐姐今年的合影,她依然是那么童真、那么漂亮,收起相机,下台阶后不舍得观望了一会,感受着弥留的来自姐姐的气息。

时候不早了,她该回画室了。

到了Mint,季浅宁正在举办活动授课,穿梭在活跃的人群中。

墨瑾见到这个场面,悄悄移步去办公室,开始为之后要和美术馆一起合作的项目忙碌起来,多亏了季浅宁的技术和人脉,工作室只开了两年左右就开始营收了,而且承包了一部分联合的大项目。

她让墨瑾不用有太大压力,做个偶尔愿意卖卖画的小画手就好,只是遇到有和账目相关的东西需要她来负责,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浅宁还是对数学方面非常头痛。

她在下午连续上完两节课后,墨瑾也做好了这个月的一部分财务报表。踏入办公室起,季浅宁活动了身体关节,抱怨道“工作室新来的又请假了,年纪轻轻不上进,害得老板得补上,连着四个小时,绝了”。

墨瑾宽慰她道:“好歹她愿意为了这个地方花一个小时的路程,就感恩吧,咱们今年合作的展览毕竟不少,如今找个常来的真的不容易,总不能让打扫卫生的张姨来吧。”

“行行行!不容易哦~还好有个你,不然我一个真的难弄哦~”仰天长啸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

“记得之后要多多带带她,毕竟领进门的师父可是很重要的。”

季浅宁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工作室在文化产业园,不通地铁,所以来这边的人不多,整个产业园的工作室分布的都很稀疏,为了房租便宜他们选在马路对面背阴的老楼,里面没有暖气。

平时只要不忙,结束一切工作,五点准时关工作室的大门,最近处理的事情不少,她俩又要一一商量,所以,直到晚上七点才锁门。

墨瑾到小区楼下,抬头望见整栋楼阳台几乎都是暖色的,唯独这个单元五楼的阳台是黑色的,就发信息问周思朝几点回家,他说今晚要加班,有个病人送过来情况十分复杂,晚上可能又要开会。

她进屋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心血来潮带上切好的水果准备送去医院。

只要避开下班高峰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坐地铁晃的感觉,毕竟现在这二十分钟的路,让她有机会可以接触一下复杂的环境,不会因为拥挤被异性触碰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墨瑾决定和周思朝在一起后,过了半年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近几次的测试有了突破,建议她尝试和男朋友这个可以信任的异性,逐步尝试肢体接触,他们商量过后,他才决定从家搬过来同墨瑾住。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的科室,年轻的护士听到墨瑾是家属,告诉她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开完会回来,让她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等。

由于无事可做,她就在走廊四处溜达,注意到墙角贴了一块医生患者的照片墙。

她的视线停留在科室大合照上,观察了几分钟找到了周思朝。在他的身旁挨着一位很有气质的短发女生,她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这个人以前既没看到过,也没听他提过。

墨瑾假装不经意提了一句:“这个墙之前好像从没看见过。”

护士说:“这个是听取刘医生建议新增的。”

墨瑾问:“你们科室新调来了医生呀?”

护士说:“她不是调来的,是院里外聘来的医生,就是合照上周医生旁边的那位。”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刚刚的那张照片,

等了很久,他还没有结束,墨瑾借了记号笔在水果盒上写了便签条,托护士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正准备离开时,就望见不远处回来的周思朝和那个短发女生,女生的手揉捏着他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开怀大笑的样子,心里有一丝酸楚,又有点欣慰,周思朝的世界也可以有除她以外的女生靠近,自己如果哪天离开了,他也能过得很好。

她拿包挡住自己的脸,紧贴墙壁快速移动,眼看着快要擦肩而过了,却一把被周思朝拎起了拿包的手腕,她的头顶好像飞过去了一排乌鸦。

“嗨~好巧,我就是想给你带点水果,不耽误你工作马上就走。”

墨瑾对着他俩挤了个尴尬的笑容。

周思朝刚才在走廊那边观察到了墨瑾的一举一动,他的整双眼睛散发着欣喜的光芒。

他打心底希望墨瑾可以吃醋,然后愿意进一步接触自己,但是,看到她闪躲的眼神,又开始惶恐,怕她因此产生误会,之前的在一起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周思朝拉起墨瑾的手说:“对了,刘静,这是我女朋友--墨瑾。”

他旁边的女生说:“你好!我是刘静,是老周的同事。”

“老周?”墨瑾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他,就顺嘴重复了一遍,她默默松开了那只握紧的手,说“你们先聊,很高兴认识你,刘医生”。

对着刘医生说完,墨瑾停顿了一下,对周思朝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说:“浅宁有事打电话呼唤我,这两天我就先去她家住了,不用等我,照顾好自己。”

墨瑾点头示意过后就快速离开了,直到自己走出了医院大门,她才感觉身体的放松。

“啊哈~”松了口气,她开始懊悔,说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时间太晚,地铁和公交都停运了,只能打电话让季浅宁真的开车来接自己。

季浅宁听到消息以后,没有问任何的原因,只是让她在暖和的地方站着稍等一下,马上就过来。

夜里的温度,让墨瑾身上的汗毛竖起,可现在想起刚才的场面,只觉得丢脸。她哪里敢回去继续坐在暖和的大厅里,短期内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不想面对周思朝。

在她心里,一直认为以周思朝的人气,比起自己,他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墨瑾站在门口的保安亭旁,抬头仰视旁边独自发光的路灯,又低头俯视自己那黑漆漆的影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尽量把自己的影子埋在地上的光圈里。

周思朝想要追出去解释,在这时,刘静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胳膊,她说:“老周,我有个方案要和你讨论。”

他赶紧躲开她的手,对着刘静说“辛苦了,我要去追我的女朋友了”,边说边朝着墨瑾离开的方向追去了,然而到电梯口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能原路返回科室。

他想着如果墨瑾现在不想被打扰的话,就等她处理好心情回家以后再讲清楚今天发生的事好了,他只在意她,以后再也不玩火自焚了。

四十分钟后,季浅宁穿着睡衣开着她那辆大吉普到了,招呼墨瑾上车以后,给她披了件毛外套,心疼地揉了揉她红彤彤的脸颊,向着她家飞驰而去。

进屋后,季浅宁并没有问什么,让她自己解决,在墨瑾换拖鞋的工夫,季浅宁已经拎起一提啤酒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了。

墨瑾去衣帽间换了那套经常穿的碎花睡衣,对着镜子比了个笑脸,朝着她走去。

墨瑾:“我看到周思朝新来的同事了--”

“看你今天住我家的架势,她是女的吧!”没等她说完季浅宁就猜出来了。

墨瑾:“女生和他很配,他笑得很开心。”

季浅宁疑惑道:“比和你还开心?你吃醋了?他要是敢劈腿我劈了他!”

墨瑾连忙摆着手说:“不是的,只是同事。我觉得她比我更配周思朝,他选我有没有可能是错误的?”

接连喝了几罐啤酒,季浅宁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张口就说:“你现在怎么就变得不自信了呢?以前大学你和那谁也不这样啊!”

墨瑾疑惑道:“和谁?”

季浅宁反应过来说错话,自己扇了一下自己的嘴,说:“我是说你应该自信,你配得上。”

墨瑾的眼神逐渐失去了颜色,听到过去,她开始好奇过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脑海中大段的留白都记录了些什么,如今的记忆都是大家讲给她听的,明明是参与者却变成了旁观者。

季浅宁看着墨瑾现在的样子,真的十分怀念大一刚认识时的样子,那会她是发自内心的自信和果敢,现在真的没有半点曾经的影子。

大概是酒精上头,季浅宁的大脑逐渐开始涣散,记忆仿佛暴露在放大镜下,越来越清晰。

十年前的八月底,川河大学迎来了新生,其中就有季浅宁和墨瑾。

高温、蝉鸣、烈日、沉重的行李箱。

烦躁的季浅宁在暴走了二十分钟以后,才到宿舍楼下,当时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人搭把手,“同学,需要帮忙吗?”

一个富有磁性的低音传入她的耳朵,抬头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臂膀结实、五官立体的男生站在了她面前,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有一张如此冷峻的脸庞,季浅宁看的多少有些入迷。

“林景宴!墨瑾说让你帮她抬箱子,不是让你散发魅力的!” 远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吃力地抬着薄荷绿的箱子,旁边的女孩冲着她笑了一下。

“哦,对了,是我女朋友说让我问问看,你要不要帮忙”,说着顺着女孩的方向指了一下,“就是那个扎丸子头的女孩”。

“如果可以,那真是非常感谢”,季浅宁毫不客气地松手,递给了他。

季浅宁在心里感慨,帅哥果然是别人家的。

“你在几楼?” 男生边伸手提着箱子边问她。

季浅宁:“我在四楼背阴面靠近楼梯口的第一间。”

真的是在命运的安排下,她和墨瑾不仅都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而且都是主攻中国画艺术,还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

林景晏和季浅宁先到了宿舍,紧接着墨瑾和宋燃也前后脚进来。

在季浅宁眼中墨瑾长了张标准的鹅蛋脸,笑起来还有两个明显的酒窝,眼睛像水晶葡萄一样又圆又亮,她的笑是具有传染力的,可以瞬间让对方的心被融化。

“嗨~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墨瑾,墨子的墨,怀瑾握瑜的瑾。”

“我是季浅宁,季节的季,深浅的浅,安宁的宁。”

“我叫宋燃,宋朝燃烧的一把火,是法学院的新生,她发小”,说着,指了一下墨瑾,对季浅宁行了抱拳礼,“对了,你既然和墨瑾一个宿舍,以后还请你多多包涵”。

季浅宁回答道:“哪里哪里,相互包容”,她才知道原来成熟眼镜男也是大一新生。

“我是墨瑾的男朋友林景晏,双木林,风景的景,海晏河清的晏,隔壁建筑系的大一新生。”

墨瑾打掉他想要拥抱的手说:“别听他胡说,我可还没答应要在一起呢!”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们帮忙搬行李。”

林景晏搂过墨瑾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我女朋友以后有事可能也会需要你来帮忙。”

墨瑾听见“女朋友”三个字,瞬间拿起背包向林景晏的背砸去,揪着他的耳朵说:“再乱说你就完蛋了”。

宋燃见状飞快地站在两人中间,半天不肯挪开,季浅宁则是抱着墨瑾的腰,场面极其混乱就是他们四个人第一次见面。

如果不是之后发生的那么多事,她想今天在这坐着喝酒的就是她们四个人了,真是应了那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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