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奕先前压制流言的方式太过残暴,现下皇帝不在京城,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流言竟迅速反弹了。
六耳离开没几天,京外便出现了上万头大阔脸、耳朵穿环之人,是匈奴人!
“胡人铁骑踏马来,胡人铁骑踏马来!”
内阁震动不已。
周阁老说:“稍安勿躁,先飞鸽请示陛下!”
有官员道:“这还请示什么?我算是明白了,那首童谣根本就是预言!看吧,这就是不废后的下场!”
“哈,你们知道朔北有多少胡人吗?”
“只怕是朔北联合胡人,彻底反了!”
“荒谬!说这话要拿出证据来!”周阁老怒斥道。
“证据?现在埋伏在京外的上万胡兵不就是证据?可能还不止上万,只怕是有数万之多!”
“早知如此,本官那日就说了,孟氏女为罪臣之女,如何能继续坐在这后位上,陛下偏不听,这下好了吧?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孟家狼子野心,谁人不知?倘若孟家没有那想法,朔北那十万大军为何一直迟迟都不归顺于朝廷?定是孟家联合胡人反了!那首童谣就是预言!”
官员们争执不休。
就连原本站在周阁老一派的温和派,都忍不住开始动摇了。
“果真是孟家?”
“当初真应该废后!”
然,众官员的争执,在孟棠走进大殿的那一刻,齐齐停了下来。
他们死死朝孟棠看去。
孟棠说:“陛下离京前,曾留下一道圣旨,若出了事拿不定主意,由本宫代理朝政。”
官员们听此,齐齐大惊。
“岂有此理!哪有让女人暂理朝政的道理!皇后娘娘,恕臣直言,如今你孟氏已是罪臣,您如今的这皇后之位,都是没资格来坐的!”
“且现下孟家疑似勾结胡人,皇后娘娘怕不是想趁着陛下不在,改朝换代!才用陛下留下了圣旨的说法来意图掌控朝堂!”
“皇后娘娘,自古无女人掌政的道理,也不要怪我们不信服,倘若当真有圣旨,也还请您拿出来给诸位瞧瞧。”
孟棠给李常福递了个眼神,她道:“去,将陛下临走前留下的那道圣旨拿来。”
“是,娘娘。”
没多久,李常福便捧着圣旨匆匆走来。
孟棠淡淡开口:“念!”
这圣旨自打褚奕离开后,一直保存在李常福那,谁也没打开过。
李常福低头应了一声:“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孟氏因……”
李常福念到这一句,顿时停了下来,脸色煞白。
百官在等着。
孟棠亦在等着。
此刻需要个人出来主持大局,孟棠怀疑官员里有匈奴人的暗桩!绝不能叫匈奴兵攻入京城。
她想到京中百姓那一张张笑意盎然的脸,想到她们平淡却幸福的模样。
那样恬静美好的画面,决不能染上血。
百姓是无辜的。
孟棠再想报复褚奕,也从未想牵扯到平民百姓的身上。
她只是想回家,让自己这七年的磋磨不至于成为一个笑话!她只是想把她对褚奕的付出都收回来,想让褚奕重新遭受蛊虫噬心之苦!
“怎么不继续念了?”孟棠问。
李常福冷汗流了下来,他扫了眼圣旨的内容,求助般的朝孟棠看去:“娘娘……这圣旨……这圣旨……”
“圣旨怎么了?”孟棠问。
圣旨上写孟家狼子野心,写处死孟棠!
李常福说不出口!
李常福不信,陛下走时,待娘娘那般好,怎会留下这样一道圣旨?
官员们催促:“念啊,怎么不继续念?让我们诸位都听听,陛下究竟留下了什么后手,我不信陛下会真的让女人来掌政!”
孟棠淡淡开口:“念。”
“是……”
李常福几近虚脱,但听到孟棠的命令,继续念了下去,“皇后孟棠,无德无才,善妒无能,孟氏勾结胡人,狼子野心,若京中生变,将其生擒,诛……诛之……”
圣旨里,甚至还夹着一封孟家私通匈奴的密信!
众目睽睽之下!
孟棠愕然。
百官更是震惊。
有官员当即开口:“瞧瞧!就说陛下不会犯糊涂将朝堂交给一个女人!孟家狼子野心,如今证据确凿,孟氏!你可还想抵赖!”
“若非陛下留了后手,差点就要被这个女人骗过去了!”
孟棠当即就想到,圣旨被人掉包了!
孟棠从李常福手上,夺过圣旨,圣旨上的字迹,确实是褚奕的,下边还盖了玺,甚至就连那封与匈奴人私通的密信,也是她爹的笔迹!
但孟棠是绝对相信褚奕那99的好感值和她爹人品的!
孟棠说:“圣旨是假的。”
官员一把将那圣旨夺过,大喊大叫道:“此乃陛下的笔迹!老臣虽年迈,可不瞎!那通敌的信,也确实是孟将军的笔迹,皇后娘娘,您该不会连您爹的字迹都不认识吧?您竟还妄图狡辩!”
“莫要废话,既陛下留下了圣旨,便照做就是!来人,还不赶紧将孟氏拿下!”
“且慢!”周阁老开口,“此事有异!”
“周阁老,别以为我们不知,你本就和孟家有勾连!拿下,证据确凿,孟家意图谋反!”那官员看着其他人脸上的动摇之色,他继续道:“如今上万匈奴人埋伏在京外,定是想与之里应外合!不拿下孟氏,难道要真的让她掌朝政,让她颠覆大雍吗!”
孟棠没有再做辩解。
早就有人设下了此局,只等她一脚踏入,褚奕留下的那道圣旨,本是想保她,没想到却成了一道催命符。
其他官员顿时也沉默了下来,无人再敢为皇后为孟家说话,京外匈奴大军伺机而动,如今皇帝又不在京城,他们赌不起!
孟棠被侍卫押住,没有反抗。
如今她虽陷入了危境,却又何尝不是她的机会?好在她提前五日去让六耳前往干州报信了,算算日子,倘若褚奕知晓实情后,也该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