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
“嘻嘻......”
朦胧间,似有孩童嬉笑之音传来。
睡梦当中的许怀安,瞬间惊醒。
没有丝毫犹豫。
霎时抄起床头边的木剑,猛然破门而出。
冲至院外,神情冷厉。
略微感应一番。
旋即再度朝一个方向掠出。
手中木剑,闪着寒光。
而他追逐的方向,则能隐隐看到一道黑影极速闪转,消失在黑暗中。
此刻,今夜。
圆月高悬九天,月光皎洁。
洒下光辉,将整座大地映得纯白,夜如白昼。
苏家府邸中。
许怀安身形闪动,极速追逐。
不断催发体内剑气,倾力加速。
可幽暗中的那道黑影,亦是十分迅疾,形同鬼魅,唯有残影闪掠而过,在黑暗中似如鱼得水;并且异常熟悉苏府布局建设,跃至房顶。
再是一个飞掠,便骤然消失在夜色当中,行踪妖异。
可一路追击的许怀安面无表情。
夜中仗剑,步步紧逼。
始终随至其后,穷追不舍。
那道黑影,也似乎慌了。
逃窜动作,越来越大,也愈发手忙脚乱,慌了神。
此也正是许怀安的机会。
他脚下倏忽提速。
纵然尚未掌握御空能力,可辗转腾挪,左冲右突间,亦是极其迅捷。
破开黑暗,在夜色中,只剩急速而过残像。
如此你追我赶一阵。
直至许怀安来到了一座庭院前。
而今,已远离苏府中心区域,抵达府邸最深处。
隔着老远,他便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刺鼻药味。
而那道黑影,最后留下的踪迹与气息,则尽皆指向了身前的庭院当中。
许怀安神色平淡如水。
仗剑,稳稳伫立,直面庭院。
明亮月光照耀下,显得尤为凛厉。
似江湖杀客。
虽然他打算明日便启程,离开苏府,可如今遇到此种事。真有传言的脏东西。那他自不会置之不理,袖手旁观。
单以许怀安的角度来说,苏家待他不薄,也未有何种地方亏欠。
所以,许怀安当即踏出一步。
持着木剑,欲要闯进此处庭院,将那妖魅之物,当场诛杀。
可就在这时,
苏山海从远处急忙赶来。
先前,他在府中行走。
忽然看到两道黑影疾闪而过。
当定睛一看,却发现是许怀安。
于是,便慌忙跟上,追至此处。
许怀安紧皱着眉头。
他能察觉到苏山海的慌乱,因而没有动作,静站在原地。
苏山海跑来,嘴中喊着:
“瞎,瞎公子!”
待他来至近前,许怀安才开口道:
“你府中有一邪祟之物!”
苏山海面上慌张更多,只不过仍做出一副玩笑姿态:
“哈哈,这大半夜,这偌大府邸哪来的邪祟...您是不是......”
许怀安未有直接言语。
而是,眉头蹙得更紧了。
少许过后,他淡淡道:“也许,是吧!”
“那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收起木剑,转过身。
之后大步离去。
既然苏山海这般,那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这也是苏家内部的事情,可能有何种难言之隐;不过,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横加干涉。
那的确是个邪祟之物。
是许怀安先前从未察觉过的气息,很是诡异,估计为妖魔精怪之类的。与比武会上的那阴柔男子,有些细微相似的气息。
只不过,今夜他所遇到的这道黑影,气息更为暴虐邪异,恐怕已是修道层次的水准实力。
许怀安倒不怕。
苏家有难,需要他,他自会出手。
毕竟也不是冷血无情的动物,心中尚有侠义二字。
可如今这般,苏家的老家主态度十分明显,显然不想让他加之干预。
那许怀安扭头就走,不多问半句。
黑夜中,
只剩苏山海一人站在冷风中。
此刻,他面如死灰,亦满是无奈,最后化为一声长叹,对着许怀安远去的方向无比惭愧道:
“对不住了,许公子!”
“这是为了我整个苏家,只能此般瞒着您了......”
他呢喃着,神情充斥落寞,好似瞬间苍老许多。
为了家族而挺着几十年的腰杆,而今渐渐无力,至后瘫坐到了地上,失魂落魄,目光尽是呆滞。
哪怕曾是家族最危难,最铤而走险之际,他都未有过此种。依旧扛着整个苏家前行,撑起一片天。
可如今,他一想到那清瘦少年人。
心底便充斥愧疚、自责。
就在前几日,那少年人还在为他苏家浴血而战,承受巨大压力。
而今,他却此般欺瞒,不以赤诚之心相待,将少年人的一片热心辜负!
着实该死!
越想,苏山海就越内疚,惭愧。
最后他更是抬起手掌,猛地扇着自己那苍老满是褶皱的脸庞。
一下又一下。
清脆之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
从府邸深处出来后。
许怀安并未回到住处,而是来到了那座湖畔。
是为了验证一些事情。
果然,
那苏家的二小姐苏穆雪,如往常般,静站在湖畔之旁,扬起脑袋,清澈眸子望着九天之上的圆月。
月光倒映在她眼眶中,一时间显得更为纯洁,眸光似不染世间凡尘。
只是,身形稍显单薄。
她本就是旧疾缠身,身子孱弱;此刻夜里气温骤降,冷意侵袭,则更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时不时还无力咳嗽出声,尤为虚弱。
她一旁的侍女,满脸担忧,脸色也微微发白,道:
“小姐,我们回去吧!”
“今夜瞎公子不会来了!”
话音刚落下。
许怀安便从远处走来。
这两日,他夜里闲来无事。
就会来到这处湖,静享明月,吹奏木笛,抒发心中几抹思绪。
而这苏家的二小姐与随身侍女。
自上次听闻他所吹笛音后,便夜夜在此守候等待。
今晚,亦是如此。
许怀安原先本打算不来此,明日就要离开。
可方才遇到了那邪祟之物。
让他心中浮现疑惑。
因为在这位苏家二小姐,以及那随从侍女的身上,他察觉到一丝异样气息,以前他不知,也无从考察。
但如今感应,则发现两人身上,与那邪祟之物若有若无散发出的气息,十分的相似,甚至可以称为同源说法。
出于善意,他决定来此走走。
站在湖畔的两人,楞楞看着仗剑走来的许怀安,一时不知所措。
许怀安来至近前,语气平常道:
“苏小姐,可否借手掌于在下,为你勘察体内恶疾?”
闻言,
这主仆二人,顿时一愣。
而苏穆雪更是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只能呆呆地伸出纤细手掌。
许怀安倒没觉得什么。
手指平静探出,以把脉姿态,搭在近前白皙的手臂之上。
触碰冰凉,没有多少温度。
若不是身前的确站着个女子,许怀安甚至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的手。毕竟太过冰寒,仿佛触在冰面般。
他体内涌出丝丝缕缕的剑气。
这拔剑术所衍生的剑气,乃是万金油存在,被他开发出了诸多作用,如今也可用于探查人体,感知一二。
细微剑气渗出。
随后自指尖钻入苏穆雪的手臂,流转于体内。
苏穆雪顿感肉身温柔很多,遍布全身的寒意,在而今也被清散不少。她惊疑地抬起脑袋,呆呆望着近前的清秀脸庞,心脏一时加快。
只是,少许过后。
许怀安便收回手掌。
转过身去,背对两人,淡淡道:
“你这病多久了?”
苏穆雪还沉寂在方才体验中,仍无法回神。
这时,侍女小莲则回道:
“回禀...公子,小姐自很小时便得了此病,高烧不退,至今为止,始终难以痊愈,期间也找了各种医师,包括服用...仙人的丹药也没作用!”
听言,
许怀安思量片刻,再道:
“那期间,给她治病的有何特别之人?”
侍女小莲想了想,突然道:
“我记起来了,在小姐八岁那年,府里来了个道人,就是现在的金童道人,他用修道手段,帮助小姐扼制这疾病,但还是没能彻底根治......”
“如果是,明显一点的话,就是小姐从高烧不退,转为了冰寒遍体,尤其是每天晚上月亮最圆的时候!”
小莲拍着手掌,努力回忆着。
“对吧,小姐?”
苏穆雪轻轻点头,脸色却愈发苍白。
“那你呢,有此种症状?或者苏府的人有过?”
许怀安再度询问道。
小莲直直摇头,认真道:
“没有,大家都挺好的!”
许怀安细细思索一阵。
旋即,扬起脑袋,直面天上的圆月。
“回去,跟你苏家老爷讲,尽量远离那道人吧,其心可诛,散播邪异;
善意提醒,若他不听,或是觉着与我无关,莫要闲管。
那我亦无可奈何!”
说罢,许怀安便大步流星离去。
只留给两人一道清瘦,略显萧条的背影。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懵!
“小莲,就将许公子所说,全传达于我父亲吧......”
“那小姐您呢?”
“我再在此站一会儿!”苏穆雪望着湖面,其上涟漪荡漾,全然倒映着天上的皎洁月光。
“啊...这......”
小莲甚是担心自家小姐的身体,犹豫不决着。
可突然想到了那位厉害公子的话,于是只能道:
“那,小姐,我去去就回!”
“您先回去吧,外边凉!”
“嗯......”苏穆雪没有回头,只是将目光往上移,移到了墨黑色的天穹之上。
小莲则往一道方向快跑而去。
这一夜,
满是不安宁的气氛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