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司沫终于感觉踩到了实地。然而这又是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看起来是个地宫。
刚一站稳,她就迫不及待地松开了抓着帝渊的手,连着后退几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他。
“我救了你,不说感谢就算了,怎么还委屈上了?”帝渊不解,他有这么让人讨厌吗。
司沫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人,明明是他害她失足掉下去的,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
司沫抿唇不语,却又想起之前帝渊威胁她的话来,她还不能不理他。于是张了张嘴,半天憋出来一个音节:“啊?”她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帝渊双手环胸,轻“啧”了一声:“罢了,在这里乖乖待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说罢,一扇巨大敦厚的石门从正前方缓缓打开,沉重的门扉带起一片尘土,露出了门后的世界,是一条幽深莫测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帝渊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在石门快要合上的那一刻,司沫瞅准了机会准备从门缝中溜走,谁知帝渊就和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小家伙,不要乱跑,外面的东西可不认识你,如果不想被当作晚餐的话,就乖乖等我回来。”
司沫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她眼睁睁地看着石门在她眼前合上,将帝渊的身影隔绝在视线之外。
难道她便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司沫仔细观察起她的处境来。
她像是身处一座偌大的牢笼中,四周都是厚重的石壁垒起的高墙,蓝绿色的火苗嵌在墙壁里,形成了无数张狰狞的脸面。司沫只要一靠近这些石壁,这些脸面就会争先恐后地探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听得她直皱眉头。
头顶是一片高深莫测的黑暗,无处不在的窥视感让她倍感不适,像是有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令人好生不自在。
地宫的中央还有一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方的刮痕十分明显,看起来是放置过什么物品又被挪开了。其余则没有过多的装饰了,简单到只剩下那扇石门显得非常惹眼。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随着在地宫一个人待得时间越久,司沫便越觉得压抑,她扯了扯领口试图让自己放轻松下来,却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她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不见了!
师尊给她的传音镜她不曾取下来过,好端端地怎么会没有了呢。
司沫不敢相信地寻遍了全身,确实是不见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定是被别人拿走了,这个人是谁已可想而知。
司沫原本对帝渊的一丝害怕此时已被恼怒所取代,这个人真是可恶极了!可是她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里暗骂道。
她终于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有些想摆烂了。
......
“云景,好久不见。”帝渊手中把玩着那枚玉制的小镜子,懒散地靠坐在椅背上,嘴角扯出了一抹笑,他已经能想象到司沫发现镜子不见之后的表情了,可惜他不能在第一时间欣赏。
“帝渊,果然是你!”云景微带怒意的声音从镜中传来。
“可真是稀奇,第一次见你生气呢。”帝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你想要什么?”云景冷哼一声,并不是很想接帝渊的话茬。
帝渊假装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不过嘛......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帝渊见云景并未接话,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的小徒儿甚是有趣,不如送给我吧。”
云景捏着另一枚传音镜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恨不得手中捏的是帝渊的脖颈,他已经触动了他的底线。
“做梦!”他的小姑娘不是一件物品,岂是说送就送的。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帝渊说罢,顺手就把传音镜丢到了一边。墨玉磕到地板的声音清脆响耳,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停了下来。
云景听到那边的动静,知晓与帝渊已是无话可说,传音镜的定位功能被帝渊动过了手脚早已失灵,看来他只能靠与小姑娘的一些微弱感应来找到她了。
他将食指指尖划破,印在自己额间的铭文上,因为没有涉及到性命之忧,铭文间的感应很微弱,更不用说还有帝渊刻意的隐匿行踪,云景也只能感应到一个大致的方向,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帝渊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将传音镜丢掉后,突感一阵心烦意乱,又抬手一挥将镜子召回了自己手中,看到镜面完好无损后,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若是这面镜子坏了,小家伙会哭吗?帝渊失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会哄小女孩,那就暂且由他帮忙保管着吧。
司沫最擅长的事大约就是发呆了,无论在哪里,只要无事可做,她就会进入一种无意识的走神状态,大多数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帝渊再次进入地宫时,就看到司沫坐在中心的圆台上,双手托着下巴,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满墙的狰狞鬼脸,目光有些呆滞。
其实司沫早就听到了动静,但是她一点也不想理帝渊更不想动弹,便假装没有看到的样子。
“你可知你现在坐的是什么地方?”帝渊走至司沫面前,鎏金的黑袍将她的视线遮了个严实。
司沫被迫中断了发呆,迟缓地摇了摇头,这鬼地方爱是哪是哪,与她何干。
“这是祭台。”本以为会看到小家伙惊讶的表情,谁知司沫只是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便再无了下文。
这下子轮到帝渊惊讶了,小家伙莫不是被吓傻了?为何看起来这么不对劲。
“那些鬼脸都是从这里献祭的人。”帝渊继续添柴加火的说道,终于看到了司沫不同的反应。
“他们犯了什么错?”司沫眉头微微蹙起,又看了一眼满墙壁的青绿火焰,简直数不清有多少魂体。
“背叛。”帝渊的声音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