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公公一愣,随后回道:“看这做工和雕刻,像是皇后娘娘宫里才有的东西。”
皇后当初嫁给陛下时,带了江氏大半家产,几乎能够抵得上好几个国库了,是以陛下宫里的东西,大多也都由皇后娘娘亲手置办。
秦瑄呢喃起来,“原来是皇后......”
他转了个视线,却又注意到周围的陈列,和那盏熏香的铸造设计,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皇后准备的。
“阿瑄,等到我们成亲了,你的院子,就交给我打理啦。”
“傻丫头,你是我的妻子,嫁给我是来享福的,我怎么会让你做这些事情。”
回想起自己和江瑶儿没成婚前的对话,秦瑄的目光蓦地一沉。
他说过不会让江瑶儿操心这些琐事,然而事实上,宫内的大小事情,全部都是她在解决。
不知道是出于歉疚还是什么,秦瑄动了动唇,“去皇后宫里看看吧。”
......
瑶溪宫
江瑶儿正在准备明日溜出宫时要穿的衣服,就听院外传来总领公公的高声叫唤。
“陛下驾到!”
陛下一个月都不来她宫里几次,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碧桃,你先将这些收好,我出去迎接陛下。”
虽然疑惑,江瑶儿还是稳住心绪,吩咐好碧桃,草草披了件外衫走了出去。
她正是快要就寝的状态,发丝披散,小脸的苍白在月光的照映下丝毫不见血色。
这副惨淡的模样,很快就引起了秦瑄的排斥。
江瑶儿莫不是在刻意学着纯娘的样子求宠?
“臣妾见过陛下。”
江瑶儿婉婉行礼,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又窜进她的衣服里,带来阵阵凉意,让忙活了好几天没合眼的女子不自觉抖了抖。
这无疑是加重了秦瑄认为她在模仿月纯娘的想法,来时的兴致消退得不见几分。
果然,不是谁都能像纯娘那般出淤泥而不染。
“皇后不必多礼。”
秦瑄客套着,就准备随便找个由头应付离开。
念头一动,他就想起了前几日罚江瑶儿抄宫规的事情。
“朕罚你抄的宫规可抄完了?”
江瑶儿垂首应答,“没有。”
这两日她忙着准备婚宴和宫妃的怨言,连饭都没时间吃,如何能再挤出空闲来把那五遍宫规抄好。
得了这个答案,秦瑄的眼眉明显紧蹙起来。
都过了两日了,江瑶儿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看来是真仗着江氏在后宫无法无天了。
“既如此,五份便涨到十份,等到朕与纯妃完婚后,你再亲自给朕送来。”
“是。”
江瑶儿没有解释,淡声应下。
早几年她也会辩解,但即便秦瑄信了自己,结果都是一样的。
毕竟话都是秦瑄说出来的,在宫人面前驳了他身为帝王的面子,总归要惹他厌烦。
此时瑶溪宫连外头的灯笼都半熄了,只留有些许烛火照明,因着秦瑄的到来,宫女们着急忙慌地重新给灯笼上火,在他们谈话的时间里,整个宫落都亮堂起来。
秦瑄便也发现了,这里明明是皇后的宫宇,却不见一件在自己宫里的器皿装饰,朴素得不像样子。
但他却没直接问江瑶儿,等到离开瑶溪宫,才对着总领公公道:“为何皇后宫中不像朕殿里那样?”
总领公公反应了一会儿,“陛下说的可是那些个装饰用具?”
秦瑄点点头。
“这两年和叛军的对战,所需钱财甚多,国库早就撑不住了,都是娘娘在拿自己的体己贴补,奴才记得,皇后娘娘半年前似乎就把自己宫里的东西变卖了。”
听到这话,秦瑄一时哑然。
这种事,本该是他这个一国之君来操心,却全压在了江瑶儿这个皇后身上。
见秦瑄神情不对,总领公公连连宽慰道:“陛下,娘娘从未将这些事情说与您听,想来也是不想让您烦心的。”
秦瑄绷直的脊背难得松了松,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
“她那哪里是不想朕烦心,变卖宫中财物,本就不该。”
那些个与皇后交易了的商户,料不得如何想他这个一国之君呢。
妇人之见,拆东墙补西墙,败坏他的名声......
没想到秦瑄的脑回路竟是这样的,总管公公迅速掩去眼底的惊讶,摆出笑脸。
“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宫里......”
秦瑄正了正眸子,“是朕太惯着她了。”
总领公公笑而不语。
反正陛下与皇后娘娘渐行渐远,不正是他主子想看到的吗?
......
隔天,官员家眷纷纷入宫。
因着月纯娘无父无母,祖籍又在偏远之地,花轿便是从月华殿出发,绕宫一圈。
江瑶儿按着秦瑄的意思,把宫里的每个角落都挂上红绸囍字,再加上官眷的走动,整个皇宫都热闹了起来。
当然,有些宫妃的脸上还是笑不出来。
趁着秦瑄行礼的时候,林妃与萧妃走到江瑶儿身边。
她们也是武将氏族出来的,与江瑶儿向来亲近。
林妃没忍住朝不远处下花轿的人翻了个白眼。
“皇后娘娘,您瞧瞧这个纯妃,入宫还没几天就把陛下迷得五迷三道的,出身低微也就算了,陛下居然还答应和她办了个婚宴,这把娘娘您放在了什么位置上啊?”
萧妃虽然性子软弱,却也觉得林妃说的在理。
“娘娘,陛下这几日就没同您解释一二吗?”
江瑶儿摇摇头,拉起两人的手,“你们这话,在我耳边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被其他人听去了,不然怕是要有麻烦的。”
林妃无语撇头,“难道她一个吹枕边风的狐狸精,还能威胁到我们?”
“要知道陛下现在和叛军打仗,靠的可都是我们和娘娘您的父亲呢,况且,陛下和娘娘您都还没有办过......”
眼看林妃就要说出江瑶儿的伤心事,萧妃赶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朝着江瑶儿辛辛道:“娘娘,林妃说话向来不怎么过脑子的,您别放在心上。”
江瑶儿始终淡笑着,“没事,林妃妹妹说的也是事实。”
这么些年,她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