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之擒起好看的眉头,弯下腰和罗太医对视,扯开堵在对方嘴里的碎布。
“罗太医,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记得当初本王母妃的喜脉,还是你诊出来的。”
重重咳嗽几声,罗太医警惕地盯着眼前人。
“不知道瑾王殿下抓住我这个老家伙,是想要做些什么?”
“罗太医莫急,来人。”
秦泽之示意手下将罗太医抬到一旁的椅子上,才继续淡声道。
“罗太医刚从宫里出来,想来是替宫中哪位贵人问了脉的。”
说着,男人将一幅画打开,里头画着的,赫然就是江瑶儿幼时的样貌。
“你仔细看看,你问诊的,可是这位。”
罗太医心下震惊。
他每次入宫,都是以给宫女看病的名义去的,有江氏的人打掩护,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轻易发现。
更何况,瑾王的势力根本不在皇都当中,所以,皇宫当中定然也是有着瑾王的人,而且那人的地位绝不一般。
想到这,罗太医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忐忑。
瑾王给他看瑶儿的画像,莫非是打算挟持瑶儿,逼迫大元帅倒戈?
“瑾王殿下如此大费周章调查我一个老头子的行踪,到底意欲何为?”
秦泽之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像,才回道:“罗太医,我知道你是江氏派到宫里照看皇后的人。”
“恰巧,本王所图,也只有皇后娘娘更够给本王。”
男人微眯眼眉,又亲手为罗太医松了绑,拿过纸笔,放到他手中。
“本王想见皇后娘娘一面,但皇宫之中,到底是不好直接把皇后娘娘掳走,这些天,本王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罗太医能够帮本王了。”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掳不走,而是怕影响不好。
秦泽之将罗太医引到桌案前,伸出修长节寸的手,指了指面前的宣纸。
“来,罗太医,在这里写“皇后娘娘,有关陛下身体之要事,十分紧急,但短时间内老臣无法再入宫一次,望娘娘出宫一叙”。”
话音未落,罗太医想也不想,就把笔扔开。
大元帅对他有恩,瑶儿又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帮着瑾王把瑶儿骗出宫。
倒不如直接一刀了解了他!
秦泽之并不生气,对于与江瑶儿有关联的人,他向来很有耐心。
男人揉搓两下指腹,只声音沉了沉,“罗太医,你难道就不怕,本王对你远在冀州的亲人下手吗?”
闻言,罗太医抖了抖身子。
就算是大元帅,也不知道他亲人的具体位置,瑾王居然连这些都查出来了!
察觉罗太医的慌张,秦泽之又叹了一口气。
“或者本王直接把你处理了,就是不知道没了你,皇后娘娘的身体,还有谁能够救得回来......”
如果说刚刚的话只能让罗太医惊诧,那这句话,几乎就是直接否决了他的最后一丝侥幸。
但他同时也捕捉到了些什么。
瑾王知晓这么多事情,背后所掌握的势力定然深不可测,就这段时间叛军与江氏兵马对峙的局面来看,这种看似有来有往的战况,实则都是瑾王伪造出来的假象、
如此看来,若瑾王想坐上那个位子,是没人能阻止的了。
可是他居然说,他想要的,只有皇后娘娘能给。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比那个天下至尊的位子还要受他重视?
一时无言,左右斟酌着,罗太医还是提笔,按照秦泽之说的,写完一封信。
只不过信件被送出后,他还是被软禁了起来。
看到守卫给自己送来的饭,居然比他平时在家吃得还要好,罗太医更加疑惑了。
伙食这么好的吗,瑾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瑶溪宫。
江瑶儿正在给自家父亲写家书,希望能由他出面,暂时安定前朝官员。
如她所料,秦瑄要立月纯娘为妃的事情很快就引来合宫上下妃子的不满,她刚才好说歹说才消了几位宫妃的怨气。
再加上向来注重礼制的陛下,居然要与月纯娘办婚事,前朝那些看中祖宗礼制的言官就先闹了起来,短短几个时辰,就搅得前朝后宫怨声载道。
现在正是各地叛军突起的时候,稍有些错处,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写到一半,碧桃从殿外跑进来,江瑶儿余光瞥到她,便问道:“碧桃,可把本宫的吩咐传到各宫去了?”
碧桃应了声就把袖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娘娘,这是罗太医给您的。”
“嗯?”
江瑶儿停笔。
罗爷爷昨天才来请过脉,今日怎么就写信来了?
脑袋一转,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拿过信件。
几息后,她的杏眼刹然瞪圆。
上面是要她出宫商讨陛下身体的事情。
罗爷爷没有明说,但能让他如此急切,可见是发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
女子颤颤巍巍地烧掉信件,再提起笔时已是写不出一个字。
无法,她只能先叫碧桃代笔。
明日就是陛下和纯妃的婚礼,那时人多眼杂,她可以找机会先混出去,想来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回来了。
做好打算,江瑶儿的心口猛地传来钝痛,是剜心头血的伤口在难受。
她极力忍住不发出声音,瞥了一眼碧桃,确认对方没发现自己的异样之后,缓缓从随身的香囊中取出罗太医给她的药,服下之后才感受到这股痛意渐渐消失。
视线落在门口飞扬的红绸上,她的眼底溢出一丝艳羡。
也不知道这辈子,她还能不能等到自己与陛下的婚礼......
......
长明殿
总领公公走到上座的龙袍男子耳边,恭顺问道:“陛下,今晚您要宿在哪位娘娘的宫里啊?”
秦瑄皱了皱眉,心底没由来得觉得闷得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明日就是他与纯娘的婚宴,但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在无形之中,就要失去了什么一样。
正烦心时,一缕幽香闯入鼻尖。
他顺着那股薄薄烟看去,就见一盏熏香不知何时被点燃。
而且这味道虽然浓烈,却让他十分舒心。
秦瑄下意识开口询问:“这是哪个宫里送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