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斑驳的皮毛粘在他们干枯的皮肤之上。他们身体前部被几处刀伤所破坏,胸前有着好几处干枯的流血痕迹,这更增添了他们的凶残外表。与天图很像,他们的瞳孔不见了,眼窝里只剩下空白无物的弹珠。
他们都是独角兽,而从他们的面纹来看,余晖猜测他们应该都是中年。左边的那只是雌性,她曾经橙色的皮毛因死亡而变得黯淡,黄色的鬃毛凌乱不堪。余晖判断那只雄性的皮毛曾经是午夜蓝的,还有一头红色的鬃毛,但它们都褪成了灰色。
余晖心头好像受到了轻轻的挤压一样,一阵晕眩感席卷而来。护盾闪烁了一会,直到余晖恢复过来,重新聚集起注意力。但那股晕眩却依旧存在,
随着那两只独角兽愈发靠近而变得愈发强烈。她的胸中开始燃起一股极度剧烈的憎恨,让她的大脑充满了复仇与折磨的想法。
云宝和苹果杰克开始行动,沿着街道奔向两名新来者去阻截他们。“记住,”云宝喊,“别让他们咬你!”
“云宝,别再读那些该死的漫画书了!”苹果杰克厉声说。
余晖望向暮光,她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然后继续探测天图周围的魔法。余晖希望暮光能很快发现什么。她开始怀疑自己还能把护盾撑住多久。
另一束魔法光波掠过余晖头顶,烧焦了她鬃毛的顶端。她看着云宝盘旋俯冲,把那只雌性独角兽撞到了地上,她十分小心地避开她的嘴。同时,苹果杰克则再次拿出了绳子,想要把另一只僵尸捆起来。云宝的多疑症一定对她也产生了一些影响,因为她也在试图避免被咬。
那只雌性独角兽不再试图去咬云宝,而是用角瞄准,用一束光波击中了她身侧。云宝被炸开,撞在了几尺外的坚硬马行道上。那独角兽站了起来,继续朝暮光和余晖接近,一边射出更多魔咒。
余晖创造出了一个薄弱的护盾来保护自己,黑暗已经爬上了她视线边缘。她用一边膝盖跪了下来,失去了平衡,也失去了视觉。她能感觉到自己用来维持天图的监狱的魔法正在迅速滑脱,不管她有多努力想要维持住。
“我觉得我快要成功了。”余晖听见暮光耳语。或者至少,那听上去像一声耳语。城市中所有的噪音都弱了下来,成了嗡嗡声。
这就好像是又一次被卡罗掐住了脖子,但这一次余晖确信不会有什么黑暗的奇迹能拯救她了。但她依旧发出最后一个无力的魔咒,一方面出于孤注一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获得打那可怖的母马的脸的满足感。与此同时她围绕天图的护盾彻底消失了。她感到自己倒在了地上,视野完全变黑…
咚,咚,咚。
一一一
“你-你好。我能为你效劳吗?”
“我当然希望如此。这里是午夜和晨耀的家吗?”
“是-是的。我就是晨耀。唔…我认得你吗?”
“多么可惜。你真的不认得我?我可是心都碎了。”
“亲爱的,谁在敲门一啊!我-我不相信!是你!”
“看到了吧?至少一位父亲还会费劲去记自己的亲女儿,不像你,母亲!”
“母亲?意思就是说…你是…你是…
一一一
“余晖!余晖,醒醒!”
余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睁开双眼。暮光担心的面庞映入她的眼帘。她的角抽痛着,向她的头颅送出一波波痛苦的涟漪。她舔了舔嘴唇,她的嘴干透了,而舌头像砂纸一样,好像是她又回沙漠住了一天似的。
“你还好吗?”暮光问,向她伸出一只蹄子。
余晖接过蹄子,站了起来,随着另一股疲惫席卷而来又跌坐了回去。“呃。”她用一只蹄子按着脑袋,想要让世界停止旋转,“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你用力过猛了。”暮光轻柔地说。她指了指余晖肩上的临时绷带。“余晖,这个伤有多糟糕?”
“没有太糟糕…但是,确实流了挺多血的。”余晖转过头,她看见暮光的震惊表情,不禁因内疚而畏缩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说呢?如果我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就不会让你施法了!”
“没事,真的。我甚至不觉得这是我晕倒的原因。那是…”
暮光向前倾去。“是…什么?
“没什么。”余晖坚决地说,“没什么。你是对的,我当时不应该施法。”她站了起来,试图恢复腿部的知觉。
“余晖一”
“他们…你知道的…那两个发生了什么?”余晖打断了她。
暮光怏怏叹息一声,指向远处。余晖朝那里望去,看见苹果杰克和云宝与瑞瑞,萍琪还有斯派克在一起,这让她松了口气。他们都站在三具一动不动的尸体旁。余晖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歩,发现现在接近那两只独角兽时没有晕眩感了。
“发生了什么?”她再次问暮光。
“你晕倒的同时,我解除了天图身上的魔咒。在那之后,阿杰把那两个给捆了起来,我不过如法炮制了而己。”暮光解释,她始终担心地看着余晖。
“我昏过去有多久?
“没有很久。大概十分钟吧,真的。瑞瑞,萍琪和斯派克出现了,就在我们解决了最后一具…尸体时候。”暮光在说时斟酌了一会。
她们向大伙走去,来到了本应欢乐愉快的重逢现场。然而,它却被担忧的
皱眉和紧张的扫视淹没了。即使萍琪似乎也失去了平日的热情。
“我很高兴看见你安然无恙,余晖。”瑞瑞脸上带着痛苦的微笑说道,她的眼睛闪向了别处。
余晖点点头。“我也同样。”
斯派克盯着尸体,好像他在等着它们重新站起来一样。他用一条胳膊抱着暮光的前腿。“我不-不敢相信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还真的要与僵尸小马战斗。”
暮光哼了一声。“严格说来,它们不是僵尸;它们只是活动的尸骸。”
“讲真的?有什么区别吗?”斯派克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姑娘们,集中注意!”云宝喊,她窜向空中,“谁管它们是不是僵尸啊?小蝶被绑架了,我们得去救她!就现在!”
苹果杰克踩了踩蹄子,表示同意。“云宝说得对。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担心!问题在于,我们该怎么去找她?”
“塞拉斯蒂娅公主提到的那个跟踪咒,还记得吗?”暮光敲了敲自己的角,“只要薄暮在用魔法,我应该就能找到能跟踪的痕迹。我只需要把城市周围的护盾打碎…”
“你为什么一直都只说你自己?”余晖问,她一边的眉毛疑问地拱起。
“因为你需要休息恢复。”暮光面不改色地说,“你在受了伤的情况下已经施放了足够咒语了。”
余晖翻了个白眼。“没那么糟糕,真的。暮暮,你没法独自打破那个护盾的。再说了,只要我们把魔法汇聚起来,我就不会有事。”
“余晖,我真的不认为——”
“暮暮…”余晖恳求地看着她,“我能做到的。”
她们互相凝视着:余晖的眼神充满渴望,而暮光则开始躲躲闪闪。她丧气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好吧,余晖。如果你真的觉得你能做到的话。”
余晖的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她点了点头,带着毫不动摇的决心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暮暮。”
“我知道你不会。”暮光微笑起来,“好,我们要去…”她嗅了嗅空气,接着厌恶地伸出舌头,大步向后退去。
大家很快都紧随她而去,捂住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那是什么鬼气味?”苹果杰克喊道。
“别看我。”萍琪为自己辩护,“瑞瑞让我闻上去像新鲜采集的春一”
“我认为如今魔咒破除了,这些尸体便继续开始正常腐败了。”暮光说道,带着很重的鼻音。
“所以,我们就把它们留在这里吗?”斯派克问,他按住自己的鼻子。
云宝耸耸肩,离得远远的。“呵,我们还能怎么处理它们?”
“这已经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了。”余晖说,她继续远离着。大家都默认了这一点,尽管都不太情愿。他们现在有远为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当他们跟随着云宝回到她第一次遭遇屏障的地方时,头顶的天空开始随着第一缕晨光而变粉,光芒从身后的东方缓缓升起。群星慢慢隐退,而太阳从绿丘后探出了身子。
在天空不断变化的色彩之下,天马维加斯的内城区正处于天开始前全然的平静氛围之中;街道完全没有生命迹象,除了蜷在角落的醉鬼们。
他们在高耸建筑的阴影之中迅速地前行着,一直保持寡言的紧张状态,但却被一个共同的目的所驱动。然而,正当余晖开始觉得对话的缺乏快要不可忍受之时,瑞瑞轻声开口,似乎把城市的寂静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有谁知道那两匹与天图在一起的小马是谁吗?
“午夜和晨耀。”余晖愠怒地回答。
瑞瑞好奇地看着她。“你认得他们?”
“不认得,但是…”余晖停住了,她因脑中形成的想法而感到发瘆,“我觉得…他们是薄暮光辉的父母。”
大家都停了下来,用惊恐的表情看着余晖,苹果杰克看上去尤其觉得恶心。
“她…她对自己的父母做了这种事?那真是…那真是…”她把帽子拉下来,盖住了脸,厌恶地摇着头,“我从来没这么恨过一匹小马。”
“等等。”暮光举起一只蹄子,“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她的父母?”
余晖没有立即回答。她开始前行,试图找到可以改变话题的东西,“我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她躲躲闪闪地说。
“什么感觉?”萍琪问,她的声音依旧缺乏平常的开心劲,“是不是像萍琪超感那样的感觉?”
“呃,差不多。
尽管余晖知道暮光不相信这套说辞,但至少大家不再向她提问了。他们继续沿着马行道向西走去。余晖感到好奇这护盾到底有多大。
她抬起头,看见云宝把蹄子伸在面前,盲目地在空气中摸索着。“就在这附近某处…大概吧。”她用蹄子戳了戳,缓慢前行一点距离,然后再重复这个过程。
萍琪是最先碰上它的,她太专注于看云宝的古怪举动,没有看路。她的脸贴在了玻璃一般的表面上,红色的轮廓清晰可见。在那屏障之外是一条笔直的街道,通向城市的码头。就在那之外,一阵薄雾笼罩了开阔的大海。
斯派克和其他小马们给余晖和暮光让开一个很大的空间。她们走上前,接近那堵能量墙。她们并肩站着,角因为能量而发出轻柔的光芒。
“你准备好了吗?”暮光问,她依旧看上去很忧虑。
余晖坚决地点点头。“没问题。为了小蝶,我们上吧。”
暮光的不安表情消失了,被坚强的信念所取代。她们一同放下角,分别射出了紫红色和蓝绿色的光波。两束光线向前冲去,在一个焦点上汇聚为一,融合成了一束纯白的光芒,它继续向前,撞上了力场。
余晖能感到力场的魔力正在抵御,驱逐她们。她聚精会神着,露出牙齿,拒绝被薄暮的可怖力量所打败。快点,魔法,别在这时让我失望!
“再来一点就好了,余晖!”她听见暮光大喊着,声音盖过了结合能量的嗡嗡声。
余晖乐于从命。她把更多的魔力注入攻击之中,明亮的光波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在能量的撞击声之外,还能听见另一股声音,一开始非常微弱,但很快就开始变强。最初,余晖以为这是护盾碎裂的声音,但很快她就更清楚地听见了,而这声音让她的心颤抖了起来。
那是恶毒的咯咯笑声。
“噢不——啊!”余晖和暮光都像布娃娃一样被甩向后方,撞在了街上,翻滚着,身上裹满了黑色的砾石。余晖呻吟一声,她的角和头又开始抽痛起来。她很快便感到有谁把她拉了起来,掸了掸她身上的灰土与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