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弦有一双含情目,平时没有情绪的时候,他对着一根木头都能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感觉。
但是容师偃却在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冷漠,他的师傅是远在天边,不入凡尘,而他则是浓墨重彩的刻意隔绝与厌恶。他们两个都不是轻易让别人靠近的人,更遑论让人走进心里。
容师偃心里下了结论。她依旧怀疑岁弦是她的命定姻缘,她一定要弄清楚。
“没有打搅到你吧?”容师偃又说道。
“有。”岁弦早已回眸专注于手中功夫,语气淡漠。
容师偃毫不在意,她走近几步,面带好奇询问:“你很讨厌我?”
“不讨厌,不喜欢。”岁弦也说得直白。
容师偃闻言也不恼,轻笑道:“世上大多数人不管喜恶,都会试图通过伪装和说谎达到自己目的,我见过不少对我曲意逢迎的人,岁道友却是难得的真性情。”
岁弦并未搭话,他可不是什么性情中人,若有需要,装一装又何妨。只是他十足厌恶这强加的命定缘分,如果这意味着这巫族圣女会老是在他面前晃悠,他也不想遵守什么礼节、原则。
容师偃不管他的冷淡,自顾自在厨房内参观游走,不时说两句,不仅没使场面彻底冷下来,竟然给人一种惬意得趣之感。
“为心中钦慕之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容师偃停下走动,再次看向岁弦,语气意有所指。
岁弦的手骤然收紧,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中情绪翻涌。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师偃面露不解,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解释道:“怎么了?我从前不曾烹饪做菜,见你做得细致入神,有感而发罢了,待我回去,也学着做一做,给我族长辈献上一点心意。”
岁弦垂下眼,她之前的话模棱两可,他心中有鬼,差点失言。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就被挑动情绪,这让他心情郁闷。
“岁道友,不知我之前的血莲丹够不够换你一只兔团子。”容师偃指了指蒸笼。
“好啊,既然这是你的意愿,那我也不会觉得礼回得不够。”岁弦似笑非笑。
容师偃稍稍一顿,眸光微闪:“那就拜托岁道友待会给我送来了,我的房间就在流光姑娘左手边。”说完,她利落转身,挥了挥右手走了。
过了几日,初尘已能够下地走动,内里被腐蚀溃败的脏腑经脉也逐渐恢复,只是眼睛依旧不能视物,这是她损伤最严重的地方。
“秋道友,当心湿气入体。”
容师偃站在院中,对着二楼窗口喊道,初尘循声低头,她眼上覆了一层三指宽的锦布,只露出黛眉红唇和高挺的鼻梁,在蒙蒙细雨中,看着更像远山雾罩,如一副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这锦布出自容师偃之手,上面浸润着灵药,散发着丝丝扣扣的清新药香,沁人心脾。
初尘听出楼下是容师偃在提醒自己,便轻轻点头,谢过她的关怀,身影消失在了窗边。
康复地如此之快,堪称奇迹。容师偃视线再次扫过轩窗,眼中闪着兴味。太完美了,简直是绝佳的药人之材,这对师徒还真是让她充满惊喜。
“师傅,我进来了。”
“嗯。”
伴随着一声房门推开的响动之声,岁弦大踏步走了进来,他这些日子除了照顾初尘,还忙着炼制法器,已有了成果。
“这是避毒珠,捏碎可在周身布上无形的防毒灵罩。”岁弦将珠子交于初尘手中,初尘那天留下的瘴毒冰针是核心材料,这让他的炼制很顺利。
初尘感受片刻,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看来在炼器一道上又有精进。”
“只是个小玩意,师傅今日怎么这么夸我,弟子都有点不习惯。”岁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