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清宫殿外,曹化淳与王承恩面面相觑,朱由检自从被雷劈后时常自言自语,看得二人担心万分。
王承恩站到曹化淳身旁,沙哑道:“师傅,你说皇爷这是怎么了?”
“被雷劈后,总感觉不一样。”
曹化淳反手就是一巴掌,冷声道:“哼,为师再教你个在宫里命长的法子。”
“不该问的,不要问”
“知道的,不要说。”
“能不说,就别说。”
“小橙子,听懂没?”
捂着脸的王承恩,直点头,就是眼前这大太监曹化淳,将自己从浣衣局带到信王府,可以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是的,师傅。”
曹化淳露出冷漠生硬的笑容,淡淡道:“是,咱家,也发现这个问题,你我都是在宫里服侍儿时的皇爷,接着到跟到信王府,没想到还有机会回到皇宫,更没想到王爷当上大明皇帝。”
“皇爷刚登基,在太庙前被天雷劈中,皇爷要不是真龙天子,被雷劈中,能不死?”
“要是你我凡胎肉体,早就被雷劈的灰飞烟灭,哪能如皇爷这般,重获新生。”
骆养性手里拿着从魏忠贤贴身侍从,哑巴狗子那得到的证据,先是对着曹化淳一鞠躬,恭敬道:“曹公公,阉党证据都收集好了。”
曹化淳缓步走下台阶,来到骆养性身前,一手接过暂任锦衣卫指挥使的骆养性手中的阉党证据,沙哑问道:“阉党罪证都收集好了?咱家这就去禀报皇爷,你先在殿外候旨。”
“小橙子,你先去把魏忠贤喊来。”
在殿外先是轻轻敲门后,走近殿内再来到一处门前,柔声道:“皇爷,骆养性把阉党证据都收集好了,呈送皇爷御览。”
朱由检看着对面又想教训自己的朱刚烈,只见其打了个响指,便消失在眼前。
“曹大伴,进来吧!让魏忠贤与骆养性也一同进来。”
“皇爷,遵命。”
几人缓缓走进乾清宫,朱由检手一挥,淡淡道:“曹大伴,给魏忠贤赐坐,朕要杀他的人太多,怕他站不稳。”
朱由检接过曹化淳递过来的阉党证据,骆养性恭敬道:“魏忠贤的贴身护卫狗子,交代的很清楚,臣也核实过,名单在这,阉党重要骨干成员分别是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
“五虎分别是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
“五彪分别是左都督田尔耕,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东司理刑官杨寰。”
“十狗最为典型的是周应秋靠一份红烧猪蹄的手艺,巴结肃宁伯魏良卿,由此升任左都御史,被同僚戏称“煨蹄总宪”,而十孩儿、四十孙,更是人员繁杂,如李蕃、李鲁生等等。”
“牵连的人有八千六百九十二名之众,波及之广。”
朱由检面沉如霜,知道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党羽众多,能一手遮天,当听到一个个朝廷重臣的名字,后背泛起凉意。
朱由检抬手用指尖划过剑眉,眼神微寒,扫过一眼安然静坐的魏忠贤,冷笑一声后,便神色平静。
曹化淳与骆养性心都不由自主的一颤,只见裹着雪狐裘袍的朱由检,走下龙椅,穿过众人,一手推开殿门,殿外忽降大雪。
找了汉白玉台阶,随意坐下。
冷,十一月这京师,今年出奇的冷,朱由检只是微微抬头,看向满天的雪,若有所思。
在朱由检身旁飘荡的朱刚烈,知道小冰河期严寒提前到来,天气的急剧变化,会导致的粮食减产,各地百姓更是困苦,饥寒交迫,而入夏后的大明各地更是赤地千里,寸草不生,那时灾患会更为严重,那时就别提秋收。
一个接着一个的危机,让大明应对不及。
朱刚烈忽然想到朱由检这二货,一连罢免任命十七任内阁首辅,真是一年一首辅,是谁都不信啊!
见蹲坐在台阶上的朱由检,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魏忠贤,淡淡道:“阉党如何杀?你说,于朕,于朝廷于百姓最好?”
曹化淳与骆养性不约而同,看向曾经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如何应对。
只见魏忠贤胆大的也蹲坐在朱由检身旁,一脸淡然自若的沙哑道:“陛下,想老奴怎么杀,就怎么杀?”
朱由检淡淡道:“朕想如何杀?你知晓?”
魏忠贤头侧到朱由检耳边,缓缓道:“让东林的人,来落下屠刀,。”
当朱由检听到东林二字,身子下意识的后侧,难以置信的看着魏忠贤。
这货也太能领会圣意,真如肚里蛔虫,难怪皇兄如此重用。
看向魏忠贤的深邃双眼,好似能洞穿人心,心不由来的一寒。
朱由检对着骆养性,沉声道:“朕,明日早朝,你以北镇抚司镇抚使身份禀奏,朕要让阉党罪行直面百官,直面百姓,直面朕。”
“让天下人知道,朕有决心肃清朝廷流毒,让天下清明,有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能力。”
“朕,有意让东林党的人来主审,让他们狗咬狗,也让即将覆灭的阉党发挥最后的价值。”
魏忠贤谨慎的从袖中,取出一份笔墨未干的册子,恭敬递给朱由检,沙哑道:“皇爷,由东林主审是好计策,会让浙党、楚党等人见到东林党发挥的残忍,这些人便会抱团防备东林党人。”
“这册子上几人,是在五虎、五彪之上的大明重臣,都与老奴交往颇深,都是大明阁员。”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
在旁的曹化淳,大怒道:“魏忠贤,你好大胆子,大明内阁首辅、阁员都被你控制,你这是要窃国?”
“你真是罪该万死,这样皇爷都忍住不杀你,不知前世做了多大的善事。”
骆养性在旁连声都不敢出,魏忠贤提到的这些人,随意一个都能让自己吃尽苦头,权侵朝野的九千岁,真不是徒有虚名,真有实力啊!
这实力放到那朝那代,都是定斩不赦的九族死罪,咱们这万岁爷容人之心,处事之法,从容有度,未及冠便有如此霹雳手段,大明真是迎来了一位明君。
朱由检一手将魏忠贤名册收回袖中,如今没心思去看。
知道魏忠贤也是在试探自己,真要动这五位阁员,怕是朝廷真会翻个底朝天。
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缓缓道:“魏忠贤此言,就在场几人知晓,朕不想有其他人知晓,众爱卿可知?”
几人都重重一跪,沉声道:“陛下,圣明。”
在袖中的那个名册,就要被朱由检捏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长舒一口气后,才缓缓道:“国库、内帑都没钱,朕怕是连个江南富户都比不过,更别说朝廷外放的封疆大吏,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九千岁你说,朕说的可对?”
魏忠贤点着头。
“朕,也没办法,也深知万事需徐徐图之。”
“朕只能先灭掉阉党的这些大明蛀虫,只能杀鸡取卵,来立德立威,九千岁不介意吧?”
魏忠贤一脸坦然,跟着朱由检大笑,直点着头,表情还有点傻呵呵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朱由检缓缓起身,站在庭院中,伸出双接着风雪,淡漠道:“那就让阉党近万人的血,来震慑百官,这雪与血,像,好像。”
“近万人的血,你们说会流成河吗?”
在身后的几人,点着头,真是君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