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刚烈突然睁开眼,狠狠盯着朱由检,沉声道:“你认为,现如今大明最要紧的是何事?”
朱由检思考片刻后,缓缓道:“辽东危局、各地灾患的乱民,已有成军之势。”
“攘外必先安内,会先解大明内患。”
朱刚烈摇着头,伸出二指,沉声道:“不不,朱由检你都没提到点子上,说得都是表象,那怕你解决辽东之患,解决的内患,都是治标不治本,我告诉你,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大明之困,无非两点,一钱,二粮。”
“这两样大明之患,你要能解决,其它问题,就迎刃而解。”
“我刚刚说了轻重缓急,这两个难题,一时间也没法解决,先不说这,就说你的皇位,你的安全,你认为你最应该掌控的是什么?”
朱由检想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一脸懊悔的看着朱刚烈,盯着眼前这大胖子。
“嗨,帝王之术,朱由检要是没老祖教你,你可如何是好?就你这心智,被东林党人忽悠的晕头转向。”
“亡国之君有他人原因,但最大的责任在你。”
“你可知在煤山歪脖子树吊死时,你的文武百官在那?”
“我告诉你,他们正在大开城门,在跪迎闯王。”
“就是你最为信任的首辅,就是他领着百官,在城门跪迎匪首。”
“谁会管你死活?留在你身边就剩王承恩,这个忠心太监,跟随你赴死。”
“为你料理后事的是曹化淳,而降清的文臣则污蔑曹化淳,大开城门。”
“甲申三月,曹化淳都不在京师,那时的他,已经乡居六载,何能飞身至京师,大开城门,跪迎闯王。”
朱由检听到这话,气的咬牙切齿,压抑不住的怒气道:“我以为忠心的文武百官,竟然都是这群货色,老祖,你说这闯王是谁?”
“我这就派人,杀了他,将其凌迟处死。”
朱刚烈抬手,就想给其一巴掌,手停在半空中,无奈道:“杀了快递小哥,李自成又如何?”
“民不聊生、食不果腹的百姓中,会涌现出赵小哥、陈小哥的出现,你是杀不完的。”
“我刚刚说的话,你没记在心里,解决大明的所有问题,你就往钱与粮方面,去想法子,这才是治本之策。”
朱由检低头尴尬回复道:“由检,将钱、粮,刻在床前,定谨记于心。”
朱刚烈又坐回龙椅,摆手道:“算了,老祖我来到这,就是要把你,把大明,拉出深渊的。”
“我刚刚说,轻重缓急,就是当前你最应该做的事?”
“今日这群人要是逼宫成功,你自己想,这群人还会让你存活于世?”
“必将你杀了,为何能让这些人威胁到你的安全?”
“你应该做什么?能否想到?”
真是一头雾水的朱由检,如今的他,只是不到十七的孩子,城府能有多深。
朱刚烈缓缓起身,示意让朱由检坐到龙椅之上,沉声道:“军权,掌控军权后,福王父子、魏忠贤、朝廷重臣,还有那神秘人还能近你身?”
“那时的你,就能杀忤逆你所有人,文官的唇舌再厉害,能比得过刀枪?”
“你命英国公张维贤三日后,要亲临京营检阅大军。”
“一门忠烈的张家你还是可以信任的,再就是命曹化淳与王承恩,将乾清宫与坤宁宫的太监、宫全换了,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再命骆养性,先将在京官员的家产摸清楚。”
“有了证据,这些人,何时杀?何时罢?都由你决定?”
“皇帝的生杀大权,恩威并施,要让这些人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其中微妙的度,要自行体会,你初登大宝,留给我们的时间是不多,但全力以赴,能否扭转大明颓势,就看天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我齐心徐徐图之,你这亡国之君的帽子会脱下,轻重缓急四字的学问深的很。”
“东厂还是交由魏忠贤统领,此时动他还不到时候,西厂是时候再建了,就先由曹化淳统领。”
“骆养性锦衣卫的位置也很是关键,这三个机构就如你手眼,定要十分上心,不然太容易被人蒙蔽。”
“把东厂、西厂、锦衣卫用好了,你就有对付文官集团的真正实力。”
“先用覆灭阉党的雷霆手腕,来震慑东林、浙党、楚等诸党,将抄没罪臣钱财,全收归内帑。”
“这割韭菜之法,是杀鸡取卵之法,不能乱杀一通。”
朱由检通过朱刚烈点拨后,心里豁然开朗,万千思绪找到源头了,对眼前的魂魄,对大胖子仁宗朱高炽越发的佩服。
朱刚烈面露凝重之色,沉声道:“今日与你的谈话,印象最深的是?有何想问?”
朱由检真是被亡国之君这四字深深触动,自己可以死,但大明绝不能在自己手上毁掉,也真心要将风雨飘摇的大明扶正中兴。
长呼一口气,沉声问道:“老祖,钱粮是最为紧要之事,钱,由检还能想些法子,杀杀贪官、富户,加征赋税就能做到,但粮食的解决之法,由检该如何做?”
朱刚烈用尽全身灵力,手掌渐渐实化,狠狠的摔一巴掌,朱由检脸上闪现五指血印,痛心道:“朱由检,我苦心与你说这么久,你怎么就听不懂?”
“大明灾荒之地就快到易子而食了,你还想加征赋税?粮食如何解决?你自己去种地,用心去感受民之辛劳。”
“太祖在明皇宫都会开垦一块田地来辛苦劳作,你可知太祖深意?”
朱刚烈看向一脸懵逼的朱由检,就知道不知其意,无奈道:“太祖是在警醒自己不能忘本,不能忘记百姓之苦。”
“你以为老百姓仅有的一亩三分地,能长出银子?”
“明日早朝你就宣布,大明之境,万民永不加赋。”
震惊万分的朱由检,赶忙出声道:“永不加赋,老祖万万不行,朝廷年年赤字,入不敷出,不再增加赋税大明该如何运转?”
“再说年年加赋,本就是常规操作。”
朱刚烈脸气的通红,大声呵斥道:“难怪大明会亡于你手,我要不是你老祖宗朱高炽,只是个寻常胖子,你可会听我真言?”
“不会的,不会的,难怪生性多疑的你将自己一步步逼上绝境。”
“我问你年年加赋,朝廷可有营收?从老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银子,通过层层盘剥,能到户部,能到你的内帑?”
“朱由检,你太天真了,也太小看铁板一块的官僚系统,他们已经抱成一团。”
在龙椅上被打醒的朱由检,疑问道:“那老祖,可有解决之法?”
朱刚烈一手放在腹前,来回抚摸,沉声道:“开源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