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刚烈听到有神秘之人动了龙辇手脚,心里震惊万分,这等隐蔽之事,定然不会记录在历史之中。
不由自主的想到明末三大案,其中疑案,个个都匪夷所思,在皇宫中竟然会发生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
从这三大疑案中的只言片语,朱刚烈感受到身为皇帝的危险。
皇帝才是这世间,最危险的职业。
华夏千年历史中,能善终的皇帝能有几位?
屈指可数。
连生命安全,都无法自控,当皇帝又如何?
朱刚烈在朱由检耳边说,朱由检直接复述,“李进忠身为赌徒的你,狠心将自己命根剪断,再狠心的把妻子、女儿全买了,用她们换了进京的盘缠,能下这决心,也是个狠人。”
“多年前,你就知道被卖到杨家,当童养媳的李莹,过得不好。”
“权倾天下的你,还是狠心的不去打扰。”
“朕知道,你是在保护她,怕哪一天失势,殃及池鱼,连累到她。”
“你自知,得罪的人太多,难以善终。”
“魏忠贤,你想善终吗?死后朕还会恩赐让你葬于皇兄陵寝的山下,继续侍奉皇兄。”
脸上阴晴不定的魏忠贤,现在也吃不准这位新主子的心思。
是在敲打?是在试探?是在要挟?还是真想让自己善终?不知道?
“魏忠贤,想必你也深知皇兄之死,必有隐情。”
“朕依旧命你为东厂提督,你暗中调查皇兄之死,到时幕后黑手,就由你来了解他。”
缓缓抬起头,认真盯着朱由检的魏忠贤,跪地沉声道:“皇爷,老奴本就是把利刃,是条听话的疯狗。”
“既然皇爷信任老奴,老奴定会尽心尽力。”
“阉党证据,老奴早就留着后手。”
朱由检伸出双手,将跪地的魏忠贤扶起,缓缓道:“别担心,你出卖的人都会死,不要有负罪感。”
“再说旁人的死活,你魏忠贤,何曾在乎过?”
魏忠贤那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猩红薄唇,微微上扬,露出些许獠牙,此时的他,就如洞口毒蛇那般,吐着红信,伺机咬人,剧毒无比。
魏忠贤冷笑道:“是啊,死了,就死了,世间除莹儿与小外孙,会在乎外,再无他求。”
“极致荣华富贵享受过,只求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朱由检现在真把朱刚烈当成自己老祖宗,当成了大胖子仁宗皇帝朱高炽,他说什么,就重复什么。
“朕要阉党结党营私的证据,要其贪墨的证据,不杀上一批,换上些听命朕的心腹,这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用阉党的血,来立德立威,你放心朕会留下你,来制衡东林党人,不让其一家独大。”
“让朝廷换些新人会更好,也有利于朝局平衡。”
听到东林党人时,魏忠贤眼神显露片刻的一抹狠色,一闪而过,脸上表情立马又谄媚恭敬道:“陛下之智,思虑之远,老奴万分佩服。”
“阉党众人的证据,一直都在老奴身边,就是老奴贴身的那个哑巴狗子。”
“他就是一本活账本,不会说话的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得到老奴的命令,他就会供出皇爷他们的罪证。”
朱由检脸色一沉,手抬起,在隐蔽处的骆养性,快步走出,跪在朱由检身前,等待旨意。
“魏忠贤那贴身护卫,哑巴狗子就在奉天门。”
“他是个活账本,问出阉党罪证便可。”
骆养性得令后快速起身,正要离开时,被魏忠贤喊住。
魏忠贤取下腰间一块血玉,一面百鬼夜行,一面菩萨低眉,淡淡道:“骆养性,把百鬼夜行这一面在手心朝上,一手摸眉,狗子便知要做什么。”
“不然你就是用刑,狗子也什么都不会说,相信咱家用心培养的人,好好保护狗子,这活账本要死了,证据就真没了。”
“记住血玉是百鬼夜行朝上,千万别错。”
骆养性看向朱由检见其点头后,行事雷厉风行的他,便快步赶至奉天门,将血玉放在袖中,片刻后就不见其行踪。
朱由检看向魏忠贤,淡淡道:“李莹,朕诞下龙嗣后,会命其入宫,让其当皇子的乳娘。”
“你那外孙,朕会上心培养。”
泪不自觉的流,魏忠贤泣不成声道:“皇爷,如此荣恩,老奴必誓死效命,当好皇爷的手中刀。”
朱由检淡淡笑道:“朕,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不能再施恩于你。”
“但朕会赐到她母子身上,朕此深意,你可知?”
低着头的魏忠贤,浑身颤抖,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老奴有幸深受两任皇帝的信任,此生无憾。”
“老奴成为皇爷手中刀,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也必一往直前。”
朱由检笑着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魏忠贤退下,自己则回到乾清宫,等着老祖宗训话。
关上乾清宫门后,朱刚烈手一挥,肥胖的魂魄体,闪现在朱由检身前。
“老祖,听您的真没错,不费吹灰之力,抬手间便阻止一场宫廷政变。”
朱刚烈的魂魄飘到龙椅前,眯着眼,长叹一声后,缓缓坐下,朱由检这大明崇祯皇帝,恭敬的站在一旁。
这张龙椅坐着真舒服,真比故宫博物院那张龙椅还要精美几分。
朱刚烈冷哼一声后,淡淡笑道:“这有何难?现在你老祖我与你,与大明国运一体,不帮你能行吗?”
“我问你,原本你想如何对付魏忠贤?如何对付福王父子?还有心思各异的满朝文武?”
以为是面对老祖宗仁宗朱高炽的朱由检,很是恭敬道:“老祖,在当信王时就见魏忠贤飞扬跋扈,妄称九千岁,这阉人就差没坐皇帝了。”
“登基后,着手第一件事就是要一举覆灭阉党,将罪魁祸首魏忠贤凌迟处死的。”
“只不过听老祖的话,先留下还有价值的魏忠贤。”
“由检,说到底阉党只是皇权的延伸,如今文官集团已经到了不得不压制的时候,而朝中以东林为代表的党争,都到了不以对错论,只以党的利益为先,无论是东林党,还是浙党、楚党都是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
“这样的官,能为朱家,能为百姓做什么事?”
“他们眼中只有乌纱帽,只有权利,只有利益。”
“大明千万官员,你便是这艘大船的掌舵人,但大明的万千百姓,好比江河湖海,荀子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蕴含大智慧,你要好好体会?”
“朝中这些文武大臣,一个个人的官袍服上织的不是禽,就是绣的兽,穿上这身袍服的人,那个不是衣冠禽兽。”
“而你朱由检就是手持长弓的猎手,时刻要注意扑向自己猛兽,当皇帝没那般容易。”
朱由检露出冷漠表情,看向窗外,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对龙辇动手脚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