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蛊虫被刘戌惊扰,还是本性就是过分小心。
等蛊虫引出来天都亮了。
“刘戌,快给公主包扎伤口”,刘弘海手里捏着一块帕子点燃,扔进另一个混着酒和血的痰盂里。
“刘弘海,这里有他们盯着,你去给太后包扎伤口”,洛锦晟见母后伤口一直滴答滴答流血,忍不住出声。
“启禀皇上,蛊虫刚从太后伤口里爬出来,要把脏血排出去才能包扎”
“还要多久?”
“回皇上,蛊虫虽小却比一般小虫外壳要硬上许多,等蛊虫被烧死后伤口就可包扎”
刘弘海眼睛一直紧盯着痰盂,不是他不放心别人,而是蛊虫和别的毒不同。
蛊虫只有彻底烧死才算是死了,一旦被蛊虫逃脱,它会迅速钻进某个人的身体里靠吸血活着。
一旦成了蛊王就会繁衍子嗣,这种阴毒的东西多了岂不是要大乱!
洛菀凝心有疑惑,但她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只能靠在彩月身上强撑着。
眼巴巴望着床幔,期待下一瞬能看到那个疼爱她的祖母!
曾经那个信奉不期望就不会失望的洛菀凝开始在心中一遍遍祈祷,祈求神明能将那个满脸慈爱的祖母还回来!
“启禀陛下,蛊虫已死,血中黑色就是蛊虫的尸身”,刘弘海掀开痰盂上的盖子,指着痰盂中某一处认真说道。
“再烧,烧成灰”,洛锦晟看着痰盂脸色铁青。
“老臣遵旨”
刘弘海走到桌边拿起酒壶,把里面的酒全部倒进痰盂,再次点燃帕子扔进去。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公主您醒醒,公主”
洛锦晟听到彩月惊慌的喊声快步而来,一朝天子半跪在女儿身旁。
“凝儿,醒醒凝儿,爹爹来了,太医都是死人吗,还不滚过来”,洛锦晟侧头怒喝。
原本以为太后蛊虫取出来了,他们脑袋保住了可以回家的太医们被这一嗓子吓的不轻,一个个缩着脑袋拎着药箱过来。
“朕养着你们都是吃闲饭的吗,一个个躲在那儿看热闹,公主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通通给朕滚去天牢”
盛怒之下的洛锦晟威压比往日更甚,太后寝殿内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朕让你们诊脉,你们跪在那里不动是死人吗,想死是吧,朕成全你们”
“皇上息怒,微臣求皇上看在他们往日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他们一次,求皇上开恩”
给太后包扎好伤口的刘戌急忙赶来,一掀衣摆跪在太医们身前。
“刘戌,今夜你们祖孙医治太后有功,你既开口替他们求情,朕就给你这个面子!再有下次,连同你,一个不留”
“微臣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戌额头贴地磕头,俯身之际眼睛在身后人群扫了一圈。
半宿都处于慌乱和压抑中的慈宁宫,总算在辰时末以后恢复了些生气。
因为,险些丧命的太后,醒了!
“母后可有哪里不适?刘弘海和刘戌他们就在殿外侯着,儿臣让人传他们进来”
“哀家这是怎么了?手腕和身上怎么这般疼?”,太后边说边抬试图起手臂。
“母后,您昨夜受了些伤,这是儿臣让太医给您包扎的,能好的快一些”
“皇儿,你没说实话!”
知子莫若母,她生她养大的孩子她了解,这点小动作瞒不了她。
况且,这里是她的寝宫,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宫里都是她用惯了的老人儿,都是熟悉她作息规律的人,不会这么久还不见人进来伺候。
怎么看这事情都不简单!
“母后还是那般睿智!母后昨夜突然昏睡不醒,脉象微弱,太医诊脉后说母后中了巫蛊之术”
“突然?皇儿是从何得知?昨晚是宫女守夜,宫女在外间怎会知道哀家昏睡不醒?”
太后抓住话里的重点,昨夜她睡前是红梅值夜。
红梅是个心思多又值夜惫懒的,怎会掀她床幔?
换句话说,光是掀开床幔怎会知她昏睡不醒?
“昨夜种种儿臣也不甚清楚,还在调查中!听彩月讲,昨夜凝儿睡的很不安稳,子时前后凝儿不知怎的从寝殿里光着脚丫跑了出来,等彩月拿着披风和鞋子追到慈宁宫时就听凝儿说母后险些撒手人寰”
“凝儿?皇儿的意思是凝儿救了哀家?凝儿呢?”
凝儿最是贴心懂事,要真的是凝儿感知到了什么定不会离开她身边的!
“凝儿,凝儿在偏殿中,等凝儿转醒就来看望母后”
“转醒?凝儿怎么了?咳,咳咳,说清楚”
“母后,您别急,您缓缓气!您别急,儿臣把事情原委讲给您听”
洛锦晟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周嬷嬷是母后当年入宫为后时培养的心腹,周嬷嬷被下大牢是定要给母后一个解释的。
“咳咳,咳,你说,是凝儿给哀家渡血救了哀家?”
“儿臣不敢欺瞒母后,是凝儿似有所感从梦中醒来跑到慈宁宫发现母后异样,也是凝儿执意要给母后渡血救母后!”
“你,荒唐,凝儿才三岁多,你,你怎能让她渡血?哀家一把年岁,死了就死了,可凝儿才多大,她还没看过宫外的世界啊,她那么喜欢听外面的故事,你,怎能,咳咳,咳”
太后抓住胸前衣襟咳嗽不止,可她的心更疼,她的凝儿还小啊!
“母后息怒,母后快喝些水压一压”,洛锦晟边说边把水喂到母后嘴边。
“你,你说,你为何不拦着凝儿?凝儿是哀家的心尖啊,凝儿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让哀家如何活!”
“母后息怒!刘弘海说此巫蛊甚为狠毒,必须要中巫蛊之人真心疼爱的嫡亲血脉渡血才可解。依儿臣对母后的了解,母后最疼爱的人是儿臣和凝儿,当时儿臣要为母后渡血解蛊,是凝儿跪地苦苦哀求儿臣要为祖母解蛊,凝儿一向懂事听话,但昨夜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儿臣只好依了她,想着若凝儿不适就中途换下她”
洛锦晟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沉,没人能懂他亲眼目睹自己刚三岁多的女儿割破手心鲜血直流给他的母亲渡血救命时的心情。
那是他这一生中唯二和他有血缘,对他最重要的女子啊!
一个在他面前危在旦夕,一个放血为他救母!
“糊涂,皇儿你糊涂啊!哀家一把年岁,救不了又能如何?人这一辈子生死有命,哀家有凝儿这么一个贴心的孙女,很知足了!你还没有回答哀家,凝儿何时能醒过来?”
“刘弘海说凝儿年岁太小,失血过多,怕是要晚上才能醒过来!”
“现在几时了?”
“辰时刚过,母后刚刚醒来,儿臣让厨房炖了补汤,母后趁热喝一些吧”
“哀家不饿,扶哀家起来,哀家要去陪着凝儿,凝儿最怕疼了,哀家要去陪着她”
太后不由分说拽住床头上的床幔挣扎起身。
“母后不可,母后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凝儿那边有人守着,凝儿若是醒来会有人来禀告母后的”
“哀家好了!哀家现在就要去,你有拦着哀家的功夫不如去查清是何人这般狠毒,满宫里没人不知哀家疼爱凝儿,弄不好这就是奔着凝儿来的!”
“三司和御前侍卫此时都在调查此事,只要人还在宫中今日之内就会有消息!母后安心,就算挖地三尺,儿臣也要把罪犯找出来”
洛锦晟眼里满是寒光,不把此人找出来挫骨扬灰都难消他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