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弘海话音落下,太后寝殿里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刘弘海跪下了那刘戌作为孙子自然要跪。
太医院院使都跪下了,其他太医怎敢站着,呼啦啦陪着跪下。
他们此刻恨不得能在地下找一个地缝钻进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太后最宠爱的嫡亲后辈只有皇上和公主,其次是太子和几位皇子,刘老院使是真敢说啊,他们有家有口的,可不想陪着他们祖孙俩掉脑袋啊!
床幔内,守在祖母身旁的洛菀凝呆呆望着祖母,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有办法治就好,哪怕这个办法不管用她也要试一试。
有灵泉在,祖母就可吊住这口气。
只要这口气还在,她总会找到办法治好祖母的。
阎王大叔还欠她一个条件,她愿意用自己所有能做的一切去交换祖母生机。
“刘弘海,解此巫蛊需要多久?”
“启禀皇上,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两个时辰,太后脉象越发虚弱,请皇上早做决断”
“好,朕”
“爹爹”,洛菀凝开口打断她爹没有说完的话,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郑重跪在她爹面前。
她这一跪让洛锦晟心里一惊,但母后此刻危在旦夕他心里很乱,没有心力哄女儿,只能弯腰把女儿抱起来。
哪知,一向乖巧的女儿和他较上了劲,不肯起来。
“爹爹,凝儿有事求爹爹”
“凝儿有何事起来说可好,祖母病着,等爹爹治好祖母,我们回去说可好?”
“爹爹,凝儿求爹爹的事正是关于祖母的,凝儿想为祖母渡血,求爹爹答应”
“什么!不行”,洛锦晟震惊之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怎能让年幼的女儿给母后换血!
“爹爹,凝儿知道爹爹是心疼凝儿,可凝儿也心疼爹爹!娘亲常说爹爹起早贪黑批阅奏折,面见朝臣,很累很累的,哥哥们还要读书,凝儿熟悉伤口,凝儿可以的,求爹爹成全”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在场的人或许会觉得是在为皇后说好话,但换成这么小的孩子,大家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他们为皇上和太后有这么懂事的后辈高兴,感动。
但也心酸自家怎么就没有这么懂事知道心疼人的孩子呢!
“凝儿,你能说出这番话,爹爹和你祖母都很欣慰,你祖母没有白疼你!但你还太小,救祖母让爹爹来,可好?”
“爹爹,凝儿这几日已经熟悉伤口了,不会伤着自己的!爹爹告诉过凝儿,朝堂之事都是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不可不上!渡血会耽误爹爹上朝的,凝儿可以的,求爹爹应允”
洛锦晟看着较真的女儿很是无奈,心里复杂极了,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凝儿想好了?认准了?”
“嗯嗯”
“好,爹爹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爹爹,若是承受不了要立刻告诉爹爹,爹爹换你”
“嗯嗯,凝儿记得啦”,洛菀凝开心起身,抱了一下爹爹的腿,就跑到床边等着刘老院使动手。
“刘弘海,有分寸些,公主和太后若是有什么闪失,朕摘了你们祖孙的脑袋”
“老臣遵旨,解此巫蛊过程极为重要,老臣请求皇上让刘戌帮老臣一起解蛊”
皇上已经放话了,孙儿参不参与进来都是一样的结果,既如此,还不如放在眼下让他参与进去,也算是手把手教孙儿了!
“允了”
“老臣谢皇上!老臣知皇上心中愤慨,但请皇上听老臣一言,在蛊虫离开太后身体之前,万不可惊动下巫蛊之人,下蛊之人一旦催动蛊虫,后果不堪设想”
“朕知道了,解蛊吧”
“老臣遵旨”
刘弘海回身给孙子递了一个眼神,走到一旁去做准备。
慈宁宫的宫女太监都被押进大牢,没有人手可用,彩月和小周子自觉上前帮忙准备东西。
“公主不要怕,老臣等下会在太后手腕上划一道口子,公主把自己的血滴在太后伤口上就好”
“是滴在伤口里,还是滴在伤口外?”
“滴在伤口里!此蛊虫阴狠诡诈,要让它感觉到安全它才会有所动作。等太后皮肤上有虫子鼓动时,公主把血滴在太后伤口边缘,一点点往后移动即可!公主不要怕,老臣会保护好公主的”
“祖父,匕首来了”,刘戌双手托着一块帕子,帕子上是两把匕首。
“痰盂呢?”
“在这里”,彩月一左一右拎着两个新痰盂过来。
“痰盂放在太后手臂下即可!刘戌,你帮公主在手上割一道伤口,小心些,别伤着公主”
“是,祖父”,刘戌应声说拿起一把匕首,慢吞吞走到公主身边,怎么都下不了手。
越不敢下手就越紧张。
越紧张他的手就越抖。
“老师把匕首给我吧,我自己来”
“不,不行,公主千金之躯,年岁尚小,这匕首锋利,伤着公主可怎么是好,还是微臣来”,,刘戌下意识拒绝。
等拒绝完拿着匕首哆哆嗦嗦的靠近。
“刘戌,你在做什么?太后伤口已经割好了,你快点儿”,刘弘海回头小声呵斥。
皇上还在这里看着呢,磨磨蹭蹭的不要命了?
“是,祖父”
洛菀凝看他越来越抖的手,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知道老师是不敢也不忍对她下手,但祖母等不了了!
“老师,把匕首给我,老师该知道的,我熟悉伤口,治伤时也曾拿着匕首清脓,不会伤了自己”
“公主小心”,刘戌双手托着匕首,躬身递上,他是真的下不了手!
公主日日和他一起学习医术,公主聪慧懂事,和自家孩子无异,这让他如何下手?
洛菀凝拿着匕首走到祖母手臂旁边,在手心上找好位置,紧闭双眼,抬手就在手心里划了一刀。
鲜血瞬间从手心边缘往下滴。
守在寝殿内的洛锦晟看到这一幕双手攥的嘎嘎响,眼里通红一片。
让他查到是谁这么狠毒,他绝不轻饶!!!
太后手腕上的伤口不是很大,只有手腕的一半。
但洛菀凝年纪还是太小,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祖父,动了”
“别说话”
刘弘海警告完孙子,半跪在地上仔细观察太后手臂上不断鼓包的地方。
只是,没过两息,蛊虫就停在原地不动了。
洛菀凝疑惑看向刘老院使,这是什么情况?
刘弘海不敢再出声惊扰蛊虫,只是用手指示意蛊虫被刘戌惊着了才不动。
洛菀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攥着拳滴血,引诱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