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你的表情也忍不住在心里疑惑。
你好像很抗拒这件事情，为什么？
同为男子，有何需避讳的？他每天满足你那贪婪不知足的财物需求，就是为了晚上能让你听话一点。但你好像还是不能适应。
想到什么，他的眼神阴暗了一瞬。
上一个陪他度过每一良夜的人就是坐在他的床边，把手递给他，一开始从没有出过错，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夜里能睡着但是不太安稳，后来发现的原因让他生气暴怒了好久。
敢玩忽职守，到了半夜就去和有情人相会，后半夜把他一个人扔在房间里，辜负他的信任。
竟然还一脸欢喜的，牵着他的眷侣来找他，希望他能给这对有情人一个成全。
最后他杀掉了他。
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陪读，在你出现之前，他只能在那个人的陪侍下能睡着，但是他在盛怒之下杀了他之后，事后整宿整宿的失眠让顾夫人着急了很久，开始为他找各样的新人来。
因为世子快到了收通房的年纪了，出于顾夫人的一些私心，后来找的几乎都是女子。
毫不意外被情绪差到极点的顾弘麟扔了出去，就在他准备再一次睁着眼睛心境暴戾地迎接黎明到来时，你骤然闯入他的视线中。
是新来的，顶替那个人的位置的人。
和那人却完全不同，瘦瘦小小的，身子干瘪的没二两肉，黑发束成了一个小童的发辫，好像是匆忙赶来发丝有些凌乱，碎乱的额发几分遮住了那双圆亮的眼瞳。
和他完全不同，那双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眼神一片澄澈，他不由得开口，给她一次尝试的机会。
然后，他又找到了能让他安然入睡的珍宝，仿佛是上天不忍他日夜备受煎熬，悲悯赐予他的一样。
只是在这一次，他肯定会紧握着这人，不会让她有任何逃离他的一丝可能。
*
除了晚上总想着进行一次没希望的挣扎，日常和顾弘麟的相处还算和谐正常，尤其是小少爷对你出手大方的不行，你的小金库一个月就满满当当，足够让你和弟弟好好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相府虽大，但侍从并没有很多，每天都有新来的，久而久之你也算这府中资历较高的人了。
又是这相府里除了小世子之外唯一一个没有及冠的，被相府的好风水养的脸上多出来些肉，白白净净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个玉雪的小娃娃。惹得不少相府当值的侍卫婢女的疼爱怜惜，渐渐也和他们相熟起来。
顾弘麟有自己交集的朋友，在他们来造访，和他谈话的时候你也需要退下回避，然后就在这不算短的空档，能做的事就算多了。
“唔！咳咳......少爷，少爷——”
你被人推下水池，现已入秋，池水冰冷入骨，掉落下来你就想往回游，但是看到站在岸边，赫然是刚才推你下水的，你的小主子，正冰冷着眸子敛着眉，面无表情地看着你。
你顿时不敢挣扎了，忍着刺骨的寒意，让自己的身形尽量平稳在水面上，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今天是不是背着我，干了点什么？”
他淡唇轻启，神色平静中带着冷漠，并不起伏的语调让你迟钝思考了好久。
“没有，少爷，我什么都没做。”
这是你努力搜刮大脑给出的答案。说出的时候声音都开始发抖，忍不住操作身体，一点一点向岸边游去。
手指摸上了岸边的碎石，你心里的大石还未来得及放下一半，就看到他缓缓蹲下身子，和刚才不同的是微微歪着头。
手抚上了你的头顶。
然后手上霸道强硬，直接将你摁进水池里！
突来的窒息感仿佛如坠深渊，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你在水里扑腾的挣扎，对生的追逐从所未有的强烈。
也可能是他最后放在你身上那个冰冷的眼神，让你在濒临绝望，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脑中划过一件事的始终。
身体僵硬了一瞬，与此同时，顾弘麟也一只手把你拽了出来，重归于地面的感觉宛如如释重负，你跪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声音一起一伏的，好像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伴随着脸上的水渍湿痕，还有流出的泪水，还未缓过劲儿你的下巴又被人掐着抬起，入眼的又是那张苍白精致到病态的脸。
“说。”
你梗着喑哑的嗓音，难过的一抽一泣地说道：
“......有一个小婢女，跟我说了一些话.....我没有答应，我拒绝了......少爷......我没想背叛你......”
在今早上，要说与往常不同的不同的，就是一个小侍女，刚来了不久，这些天你指导她的时候颇多，然后在今天她找到你，对你说了一些让姑娘家极难主动开口的话。
她说她心悦你，想和你私奔。
你被吓了一跳，且不说你女儿身的身份，你无比清楚在高门贵府，下人私奔被抓到，会受到多么可怕的惩罚。
所以你连忙回绝了她，并劝她此事休要再提，你自己也不想被这莫名的事情牵扯上，就把这发生了不过一刻的事情埋在肚子里。
但没想到，竟会被少爷知晓。
“我真的，真的......少爷，你不相信我吗？......”
泪水布满了整张小脸，在顾弘麟手上哭的惨兮兮的，谦卑可怜的语气祈求他的原谅和信任。
顾弘麟眼瞳慢慢的转了一下，随后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直接在你的惊呼声下把你抱起，因为手上的轻盈他意外的挑了下眉。
看着你脸上怯怯青涩的表情，一双大眼睛怕的都不敢完全睁开，手指不安的蜷缩在胸口前，都不敢与他对视一下。
胆子又小又怂，个子也是，如果不是日夜的相处知道你是为男子而非女子，都要觉得此时在他怀里的，是一个惹人怜爱的美娇娘。
这样的小人儿，连自己都难以保全了，怎么能给妻室安宁幸福？
还是要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做一个乖乖巧巧的小侍童，老老实实过完平凡的后半生。
顾弘麟接受不了你像上一位那样，他和他一起长大，却轻易为了情爱抛弃他。
何况是你，只是因为短暂的利益留在相府，你每天精打细算时刻准备逃离的情绪藏都藏不住，让他每每察觉到了就心烦不已。
你不能走的，他不同意，绝不允许，就算用尽手段。
＊
你总觉得顾弘麟这几天很奇怪，变得少言，更沉默了，虽然以前就不是什么多话的人，但身上总是诡异飘散的诡谲低沉，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尤其是在他差点淹死你的那天晚上，他还要和你一起睡，本来差点被他杀掉，心情忐忑不安的，然后好不容易艰难入睡。
睡着后还没两个时辰，你又直接被他踹下床。
屁股摔得生疼，你眼尾闪着泪花，转过脸还未来得及控诉，就抬眼看到顾顾弘麟坐在凌乱的被褥中，黑明透亮的眼瞳闪着湿润的光。
在你和视线接触的那一秒反应极快的别过脸，这让你本来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回去，去你屋睡去。”
你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醒，心里疑惑顾弘麟的异样，歪着头有几分担忧地看着他：
“少爷，出了什么事了吗？”
“你不用管。现在，出去！”
他的语气已经开始有点急促，从未见到顾弘麟如此失态的模样，再加上他刚才的话。
“那我走了，少爷。”
转过身留下这句话，不等他回答你就跑走了，心里秉持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直觉此地不宜久留。
“......”
房间恢复了安静，只有空气中回响的他时不时沉闷的呼吸声。
顾弘麟的手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眼眸盛满了震惊和情色的眸光，床榻已经没眼再看，离你刚才躺过的地方不差半寸，再近一点点，就能沾你一身难以启齿的气味，意味不堪。
满床的被褥凌乱不堪已经没法看，看着这片场景的顾弘麟，潮红慢慢从他的耳朵根蔓延到整张脸，在这张白皙过分的脸上丝毫遮掩不住。
他竟然，在梦里......
梦里的你，身上紧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单衣，只轻轻一动，春光乍现，惹得小少爷气血翻涌，偏偏小家伙还浑然没有察觉般的，冲他笑的天真灿烂，露出的大片大片白皙娇嫩的皮肤泛着粉色，勾的他心痒痒。
小伴读用甜腻腻的声音，说让他过去。
小伴读说，她整个人，全部都是属于少爷的。
小伴读说，她愿意为少爷献出所有，包括......她自己。
在话音落下之后，她柔软无骨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贴身主动送上一个，纠缠的难舍难分的吻。
在一吻结束前，他出自于一个男人的本能，将那身份柔软娇小的伴读推倒在榻上。
“呼......呼......”
剩下的事，发展的就理应顺遂起来，他让那个小家伙深深知道了勾引人的代价，难受……了也不能躲，眼泪止不住的掉，也必须承受着应该付出的代价。
到了后面更是……死命捶打着他的背，双腿不断的踢蹬挣扎，但在……时刻，还是被摁着……了所有。
梦境在她最后惊呼一声的哭腔中中断，即使刚经历过的场景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但他十分清楚的记得。
梦里的小伴读，是女儿身。
**＊
其实回到房间后你还时没有睡着，内心有些不安，就在你琢磨不透顾弘麟到底在发什么疯的时候，外面又传来窸窸窣窣打水的声音。
探出门缝一看，是顾弘麟，端着一盆清水，头也不回的走到房间，你眼尖的发现他身上的睡衣换了。
“少爷，需要奴帮忙吗？”
你探着头问，却没有多做一步动作。
顾弘麟听到你的声音身形有几分的滞涩，最后还是头也没回，道了句“不用。”就回屋了。
打一盆水，沐浴是不可能的，那就是要洗衣服吗？
但是刚才为什么不叫她帮忙，要换作平时，少爷会捉弄般的热衷于给你安排各种各样细碎的活干。
今夜的少爷，十分反常。
你不想再去惹脾脾性反常的小少爷，会有被丢进水池的风险，只趴在门口思忖了一会儿，你就重新回房休息去了。
到了白日，你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但没想到小少爷的反常好像定了形，对你的情绪和态度严谨了几分，也不跟你搭话了，更衣也不让你来了。
到了晚上你照例准备上他的榻给他暖被窝，被他捏着手腕阻止了。
“少爷。”一整天的反常，你终于开口问他：“今天不用我陪着您了吗？”
“嗯，暂时都不用了。”
“但是少爷，我不陪着您的话，您自己可以睡着吗？”
他沉默了，但阻止你的手还是没有收回。
你叹了口气，最后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我坐在少爷身边吧，把我的手给您。”
其实坐着跟躺着都一样，只是能让他接触面从手掌变成了手臂，少爷好像就是需要感受着人的皮肤温度才能入睡。
顾弘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让你搬了一个舒适的软座，就放在床头处，你就坐在这上面，一直陪着他。
顾弘麟怀揣着不安入睡，却一夜依旧好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见到了趴在枕边睡的安稳的小少年。
毫无防备的沉睡着，单薄瘦削的肩膀随着浅浅的憩声轻轻起伏，长睫因为眼眸的闭合宛如一双柔软漂亮的黑翼蝴蝶。
看着你睡的忘我的模样，另一只手还乖巧的任他牵了一夜，此时二人的手还相连着，顾弘麟不由得心头犯软。
实在无法控制的，他掀起你额前的碎发，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日夜守在身边的小伴读，或许早就不知何日走进他的心房，此时的顾弘麟想：男人或是女人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