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言淡独自来到雅南绣庄前。
这儿不愧是京城最大的绣庄,人气高得不得了。
门口宾客络绎不绝,一波接一波的涌进绣庄内,叫言淡今日才懂得了什么叫做客似云来。
不仅门口有巨幅的绣样展示,其针法精妙,美轮美奂,看得人瞠目结舌。
再往深处望去,各种绣线按颜色整齐排列,就连不同型号的针也按区域划分……
言淡身着奉公门的捕快服,刚走到门口处,便有人迎了上来。
“可是言淡言捕快?”
被猛然道破姓名,言淡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我在京城有名到了这种地步?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迎接的侍女解释道:“我们公子在奉公门任职,所以家中许多人都对奉公门有所了解。”她指了指门口镶着金边的招牌,“这绣庄的名字便是大小姐和公子所取。”
雅南。
姜南?
“姜捕头?”
侍女见言淡终于猜到了,颔首称是,“不知言捕快来雅南绣庄,可是要挑绣线或是布料?”
“不是。”言淡带着侍女走到绣线的区域,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在一众绿色中看到了和香囊上有八分相似的颜色。
她又看了许久,才问道:“这个绣线……”
“言捕快真是好眼光,这种绣线是我们绣庄独有的。”
“购置这种绣线的人多么?”
侍女轻声一笑,“不多。”她上前一步,取下展示的绣线,给言淡近处看,“由于这染料十分难得,所以每年这种颜色的绣线产出很少,几乎只有内行人知晓,再加上价格昂贵了些,识货的人少,卖的便不多。”
“这些年绣线卖给了哪些人,你们这里可有记录?”
“当然有,这边的绣线都只用于展示。如果要购置绣线需提前预定,因此客人都在咱们这里留下了姓名住址,到货后我们会写好帖子告知取货的时间。”
事情十分顺利。
言淡取到名单后,立刻便翻看起来。
近十年的购置名单,虽因绣线昂贵,购置的人不多,但也有几十号人。
言淡一个个看过去,在预定人里却没有发现邱凤、潘馨儿……等受害者的名字,连相同姓氏都没有。
却意外看到胡虎曾在五年前预定过绣线,翻过几页,后边取货的状态却写得是代取,取货人名为潘馨儿。
潘馨儿……第二批受害人其中之一。
他们早在五年前便已经相识。
胡虎预定时付了全款,取货便不用再补,难道这绣线便是他特地送给潘馨儿的么?
再看胡虎预定时写的地址。
霖庆街,迁萝巷,孙家。
孙……
言淡立刻联想到了,第一批受害者里的孙擎。
通知取货的帖子按理来说应该是送到了孙家才对,为何却是潘馨儿取货呢?
看来今日还得再跑几个地方才行。
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霖庆街迁萝巷。
雅南绣庄在城南,而霖庆街在城西,离得倒不算是太远,算起来也并不近,寻常人也要走半个多时辰。
内城不能骑马,言淡出门前便没有申请带马,如今查起案来也只能靠脚走。
这也是奉公门捕快们办案的日常状态,当了这么久的捕快,言淡觉着自己的脚皮都厚实了不少。
好在今日天气不错,再加上进奉公门以来言淡时常坚持跑步。
轻功虽没练成,但脚程变快了不少,因此两刻多便到了霖庆街。
霖庆街是个小型的居民区,在汴京城内属于中等水平,住得多是富商,其中也不乏还未站稳脚跟的小京官,属于低层跃向高层的过度阶段。
言淡到了地头,并未直接先去找孙家,而是先敲响了附近人家的家门……
小姑娘穿着捕快服,人长得俊俏说话也和气,很容易便打消了众人的疑虑,顺利问到了不少。
孙老太爷还活着,下头二子三女,皆成婚生子。其余子女均已自立门户,孙老太爷选择和长女住在一起。
长女名孙淼,头脑不错,但无心读书,考取了举人后便放弃了科考,一心经商,后和另一位商人联姻,生下了一子一女。
她和丈夫的主要产业都不在京城,因此经常不回家,对子女也少有看顾。
长女所出的孩子,男孩名为孙擎,女孩名为孙佑。
孙擎早已成家,考到了秀才便止步不前,很是让孙淼失望。
前几个月听说捐了个外放的小官,已和妻子一起出发上任。
孙佑几年前大病一场,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
她在家中留到了二十多岁,去年仓促成婚,嫁得有些远,出嫁不满半年便香消玉殒。
孙老太爷受了打击,夜间突发急病,如今卧床不起。
言淡把孙家的关系掌握的差不多了,又打听起了胡虎。
说起曾经在孙家借住过的胡公子,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但具体这位为何而来,后又突然离去的原因,都被孙家刻意隐瞒下来,街坊邻居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