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荷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以为宋烨会拼死保住自己的独苗,可他竟能狠下心舍弃,只保全自己。
他才是最冷血的人。
闻竞看着她慢慢走远,她的情绪越是不外露,他越觉得她的背影更为孤单。
一个小姑娘,被兄长伤害,与父亲撕破脸皮,她以后要怎么办?
他想追上去问问她的伤。
“去哪?”闻献沉闷的声音响起。
闻竞转过身,面色平静道:“卷宗只有皇后的供词,我想从宋姑娘那儿再问多点细节,也好补充进卷宗里。”
“此事不是普通的谋杀案,帝后已经下令处置了,你不必按平日的程序走。”闻献严肃道,“倒是你,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审问这种身份复杂的人,不可私自加刑。”
闻竞微微低头:“下官知错。”
闻献:“自己去领罚。”
话毕,正殿里只剩下闻竞一人。
想起宋云荷还是不待见他,他深呼一口气,还是压住去见她的想法,喊来崔司直,“你去给宋姑娘送点伤药,顺便护送她回府。”
崔司直:“是。”
大理寺外。
护国公等到宋云荷出来,兴冲冲迎上去,“孩子,别难过,你父兄待你不好,以后我来对你好。”
见她神色平淡,护国公继续道:“我虽赋闲在家,但在帝后面前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她只当他是随口一说,抬手作揖客气道:“多谢护国公。”
护国公哄着她说:“叫表舅。”
宋云荷垂下眸子,实在是叫不出口。
她跟这个表舅算不上熟悉,也不知他是真心想要对她好,还是另有所图。
正为难时,崔司直的大嗓门离远传来:“国公爷,宋姑娘是不高兴你说她嫁不出去呢。”
护国公一下子反应过来,打了打自己的嘴,“我这嘴瞎说的!妧妧这么好,多的是郎君愿意娶!”
宋云荷不知说什么好,拉起一个假笑。
护国公一拍脑袋,“大不了,我把我儿赔给你做夫君!”
她连忙摆摆手,“不必了,皇后娘娘给我挑选了未婚夫,不劳表舅费心。”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爱操心她的婚事,那她要是说不想嫁人,岂不是触犯天条了?
“这样啊……”护国公莫名有些失落。
他的好儿子都二十四了,年纪那么大还没娶媳妇,那么多贵女心仪他,他一个也看不上。
不如就和妧妧凑一对,肥水不流外人田!
“哎?妧妧刚刚是不是喊我表舅了?”护国公反应过来时,他的表外甥女已经走远了。
崔司直跟上来,塞给她一个匣子,“宋姑娘,这是少卿让我给你的伤药,少卿还让我送你回府。”
她不想让崔司直难做,便接过了匣子,“药我收下了,不过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必送我。”
“好嘞!姑娘路上注意安全!”崔司直大喜,一边给她鞠躬,一边笑眯眯跑走。
还是宋姑娘善解人意!
他可是要办大案子的,少卿却老是使唤他跑腿,大材小用,太大材小用了!
宋云荷抱着匣子,漫无目的走在长街上。
放空大脑好一会儿,她隐约感觉身后有人,扭过头,一眼看见人潮中的风止。
他今日没有带刀,只戴着斗笠,隐约遮掩底下俊逸的一张脸,但那修长的身姿,还是令他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风止见她看过来,没有躲开,只是望着她不说话。
宋云荷走近他,“你跟着我,又不说话,想干什么?”
他终于开口问:“你还好吗?”
她不知他问的是哪里好不好,心里很多话想找人倾诉,可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小伤而已,死不了。”
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风止跟上来,走在她侧后方。
宋云荷偏过头和风止说话:“昨日多谢你路过长公主府,还带着师父去解救我。”
“我是听说有人花重金找我办事,仔细一打听,便猜到对方的目标是你,所以我这几日一直跟在你身边。”
风止说着,感觉到她脚步一顿,连忙解释:“我绝对没有跟踪你的意思,我是怕……”
她拿出谢隐给她的一小袋寒玉,伸到他面前,“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还会连累皇后。”
风止将钱袋轻轻推开,“不用谢,长公主对我有恩,她不在,我应该护着你。”
宋云荷微愣:“你和我阿娘认识?”
风止点头:“长公主救过我。”
难怪他对她不一般,原来是阿娘积下的善德,报在了她的身上。
尽管如此,宋云荷还是将寒玉塞给他,“一码归一码,你还是收下这些吧。”
风止拗不过她,收好寒玉,“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宋云荷:“现在?”
这时,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响声。
现在确实应该吃午膳了。
两人进了星沉阁。
风止出手阔绰,店家倒是见惯不怪,亲自带他们上三楼的雅间。
三楼是星沉阁的最高层,到了这层人就变少了。
宋云荷走在廊上,望见不远处有一位白衣郎君走过。
楼羽轩停在雅间门前,微微侧身,让后头的紫衣姑娘先进去。
说起来,楼羽轩也是她的表哥,只不过比她和太子表哥的亲缘要远一些。
那位紫衣姑娘……
她脸上蒙着面纱,打扮华贵,昂首踏着小步,走动时发间的步摇几乎不会乱晃,仪态十分优雅端庄。
感觉很熟悉……
“嘉荣公主。”
一旁的风止脱口而出。
宋云荷看他脸色不好,“你认得她?”
“见过一次,我差点被她……”
风止不愿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