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荷进宫后,直接被带到了皇帝的宫中。
内侍进去通传了一声,才宣她进殿。
殿内,帝后坐在上首,下首站着宋景翊、苏引文、闻竞,还有一位白衣郎君。
“臣女宋云荷,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四人纷纷回头看向她,神色各异。
皇后脸色本是乌云密布,一见到她,笑着吩咐宫女:“赐座。”
宋云荷猛然抬头。
他们四人都站着,她能坐?
皇后看出她的犹豫,朝她点头示意。
她这才在宋景翊和苏引文不善的注视中,舒舒服服坐在皇后身边。
“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闻竞,你们见过。”皇后低声说完闻竞,又介绍那位白衣郎君,“那位是国子监司业,楼羽轩。”
闻竞全程低垂着眼眸,倒是楼羽轩,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朝她浅浅一笑。
楼羽轩的外表与谢云亭有些像,都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只是楼羽轩看上去心事更多,他虽对她笑,却是一种礼貌的疏离。
皇帝对闻竞和楼羽轩说道:“宋景翊和苏引文尚未指派差事,你们两位手下也缺人,商量一下看看要谁。”
此话一出,宋云荷分明看到两人脸上写着三个字:不、想、要。
宋景翊和苏引文神色着急,却不敢随意出声。
陛下此举,明摆着是还在计较曲江宴上的事,不想授予他们什么好官职,把他们扔给大理寺和国子监敷衍过去。
皇帝见他们不吭声,正要开口,此时内侍急匆匆进来,附耳说了什么。
皇帝起身道:“你们好好商量,等朕回来,希望你们已经选好了。”
宋云荷看向殿外,望见一个身穿蓝黑劲装的身影。
一眨眼,人不见了。
皇帝离开正殿,众人暗松一口气。
见他们没有动静,皇后首先打破沉寂,“闻少卿,楼司业,很难选?”
楼羽轩淡淡一笑,望向宋云荷,“不如……让宋姑娘来选。”
宋云荷扭头看他。
这是开什么玩笑?让她来得罪人?
她推托道:“楼司业说笑了,此事我无权决定。”
她心思不在此事上,视线时不时看向闻竞,思考如何才能接近他。
苏引文站在闻竞身边,还以为她在看他,担心他的处境,心中一阵荡漾。
如今她有皇后做靠山,还痴恋着他,他不如哄一哄她,娶她回去,也好挽回一些名声。
皇后发现宋云荷一直偷眼看闻竞,心有一计,正色道:“依本宫看,宋公子和苏公子在国子监待太久了,再去楼司业手下当差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闻少卿把他们两人都收了吧。”
楼羽轩点点头,笑意更深。
“实不相瞒,大理寺的职位已满。”闻竞面色冰冷,挑明道,“两位公子若是去大理寺,只能当杂役。”
宋景翊和苏引文一惊:“什么?”
他们可是二甲进士,竟然要去打杂?
宋景翊拱手道:“大理寺掌刑狱,在下只会读书撰写文章,对刑狱之事一窍不通,还是不要给闻少卿添麻烦了。”
“正因一窍不通,才要多学习。”皇后反驳道,又望向闻竞,“闻少卿,你意下如何?”
闻竞表态:“两位公子不介意,臣也不会介意。”
宋景翊和苏引文面面相觑,迟迟未表态,显然是不服气。
与他们同期的二甲进士,至少有机会选入翰林院,考核后再授官。
尤其宋景翊是二甲第一名,本可以直接授官,却因虐待亲妹妹的流言落得如此下场,他怎么服气?
皇后看出他们二人的心思,厉色道:“你们德行有亏,本就没有资格参加朝考入选翰林院。如今陛下网开一面,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从低位做起,难道你们还嫌弃陛下的安排?”
两人忙道:“不敢,不敢。”
在他们犹豫不决之时,皇帝顶着黑沉的脸色回来,沉声问:“商量得如何?”
宋景翊不敢触怒皇帝,连忙道:“在下愿意跟随闻少卿当差。”
苏引文也道:“在下亦是。”
反正他们两人的家世摆在那儿,大理寺的人也不敢使唤他们。
皇帝颔首,“既如此,闻少卿不必特意照顾两位公子,合理安排差事便好,免得乱了大理寺的规矩。”
闻竞冷面作揖,“臣遵旨。”
“退下吧。”
“是。”
众人出了正殿,宋景翊愤怒地剜了一眼宋云荷,拽着苏引文先行离开。
宋景翊见四下无人,才敢直言道:“宋云荷真是长本事了,那日曲江宴只是两个酒鬼说疯话,真假谁又知道?大理寺去查案,她只需为我们遮掩一二,我们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苏引文嗤笑:“还不是你太狠心,亲妹妹也打得下去手。”
“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一下子害了我两个妹妹。”宋景翊严肃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心喜欢雪儿。”
“当然。”苏引文大言不惭。
喜欢归喜欢,可他没说过一生只娶一人。
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和才华容貌,有几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
他一开始是和宋云荷坦白过,娶她做正妻,纳宋玉雪为妾,谁知她妒忌心如此强,不肯让他纳妾。
于是他便不想娶她了,转头把主意打在宋玉雪身上。
可宋玉雪身份配不上他,家中迟迟不肯松口,曲江宴事发后,家中更不允许他与宋玉雪再有来往。
一下子失去两个美人,他有些郁闷。
殿前。
闻竞正赶着回大理寺,皇后喊住他:“闻少卿留步。”
闻竞问道:“娘娘何事?”
皇后将宋云荷拉到身边,“云荷也对刑狱之事颇感兴趣,闻少卿能否准许她多去大理寺走动?”
闻竞婉拒:“臣事务繁重,无法招待宋姑娘。”
下一刻便听宋云荷道:“没关系,我自己会招待自己,多谢闻少卿。”
闻竞瞥了她一眼,碍于皇后的面子,最终只能默许。
皇后看两人眉来眼去,心里窃喜,又让闻竞带宋云荷出宫。
走在宫道上,闻竞百思不得其解,停下来问:“宋姑娘,你三番两次接近在下,是何用意?”
他一本正经道:“难不成你是心悦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