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这里面的怨气,应该就是那日被云华趁机塞进去的吧。
但这团东西又从何而来?
她自己通过清心神木梳,借由赫连苏的视角,体验了她的一番经历,可也是这一番经历,让白苏清醒的知道,赫连苏根本就没有身孕。
能被太医诊断出孕脉,无外乎那一颗秘药,那一颗赫连苏吩咐栾樱特意向国师求来的秘药,
这秘药凝结了国师凝练的法相的幻力,可致使人借由服药人心智所想,对身边之人产生念力,
让其沉沦于服药之人给他们构建的幻想之中,从而相信服药之人让他们相信存在的事物。
但秘药也有局限,它不能用于害人也不能用于害己。且药力有限,不仅包含时间,而且包含对他人的影响力。
因为不能害己,所以药力反作用于赫连苏,才会导致她腹痛不已,但这也给她找了借口,向云华铺了网。
因为药力有限,所以她才会在服药之后,借由三个月的借口,让丫鬟先堵住郝大夫的口,也使计谋得逞,先独钓云华一人。
不轻易使人致幻,使得药力得到延缓,所以赫连苏也只是在生活中一点点表露孕期反应,一步一步的扔下诱饵,
在,再十四周左右,通常孕期可以显怀的时候,再一次动用念力,让人惊觉她的异样。借由胡列云享的手,引来太医,得到认证。
所以她也会在得到认证和人们的认同时,不曾再像往日一般,日日流连花厅,而是日日待在卧室,美其名曰养胎,且轻易不外出见人。
虽然秘药只会影响他人感官,认同赫连苏怀有身孕的假迹,但再加上赫连苏装出来的,剧烈的孕期反应,以及胡列云享那激动渴求的眼神,
就算是再德高望重的太医,就算对脉象有过片刻疑惑,但面对当时当下的场景,也会自己劝服自己。
这样赫连苏也就轻易间得了太医的认证。
所以,云华所说的孩子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连肌肤之亲都没有,孩子怎么可能存在?
赫连苏更不会容许别人玷污自己,她有她自己的骄傲,犯不到做到那个地步,更何况,她从头至尾从未喜好过任何人,哪怕是自己。
白苏皱着秀眉,认真的询问:“我最近被一个鬼纠缠,而我这肚子中的怨气就是被他塞进去的,
您说我这肚子中的是怨气,且从枉死城,枉死之人身上汲取得来,所以我想问问这怨气是从何人身上而来,又要如何才能消解?”
孟婆虽不能言明其他,但这个可无禁忌,于是挥手间,将白苏悬浮立于枉死城上空。
就在这时,枉死城内突然暴动起来,白苏望着底下的城池,城池内数不清的人头,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突然齐刷刷的转向她,注视着她,然后激动的瞳孔暴涨,像是下一秒眼球就要被撕裂出眼眶,破框而出。
他们像是被什么招引,一个个狰狞激烈的伸着五指,想要将白苏从半空中拽落下来,就像是里末日的丧尸,看见鲜活的生命,狰狞恐怖,丧失神志,却又目标坚定。
白苏看着底下的一个个枉死之人,努力调动记忆,却发现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无论是第一世的李苏、第二世的赫连苏、还是此时的自己,脑海里中并没有,有关这些人记忆。
孟婆挥下衣袖,又将白苏拉到身前,手指着枉死城,一脸晦涩:“你看到的都是。那些狰狞的、涨红着双眼,张牙舞爪想要将你碎尸万段的人全都是。
你肚子里的怨气就是从他们身上,剥茧抽丝而来。”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白苏因为孟婆的话,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与不解。
想到之前云华带着自己借由他的眼看到的浮尸千里,心头又猛地一震?难道他们真的都是因为赫连苏而死?
白苏一口气憋闷在心,恳切的看向孟婆:“虽然有些无理跟强求,但您能帮帮我吗?我想了解下其中的缘由,我想弄清楚他们为何而死?”
孟婆不禁感慨:“人心不可算计、人心算计不得。”
看着白苏,心里想着,摆了,算我欠你的。
说罢,孟婆就又引领着白苏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酆都大帝手下设有十殿阎王、十殿阎王分居地府各地,
有居住在地府黑地之上的,也有居住在地府深海之地的,他们各司其职,撑起了酆都这个巨型齿轮的运作。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第一殿阎君,也就是秦广王蒋子文,他坐镇玄冥宫,殿设在酆都陆上,我们酆都的人一般按深海之地的位置设坐标,
而玄冥宫殿就在酆都深海中、沃礁石之外,正西的黄泉贫瘠黑地之上,
他主掌管两部分,一是人间的寿数、生死,二是经有人间的生死后,来到阴间时,所受刑罚的凶吉。
听闻你们人间孩童时期人人都看过《西游记》,那里面谈到过的生死簿,其实不跟你们以为的一般,在判官手上,而是经由他掌管。。。
这位阎君,因其职位为第一阎君,来地府任职此岗之后,每每都奉阴司律法为遵旨,最是重规矩,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给开个后门。”
听着孟婆的介绍,白苏困惑,焦躁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被孟婆的话转移开注意力,白苏跟在孟婆身后,一边听着孟婆的介绍,一边左顾右盼,依据孟婆的话进行对应,仔细观察着酆都。
终于看见了玄冥宫殿,孟婆却拉着白苏走到玄冥宫东南一侧的院墙外站定。
“秦广王殿下,老叟孟婆,有要事相求。不知可否容让老叟小友登孽镜台一观?”孟婆用念力向着城墙内殿的秦广王喊道。
想着这等事,他那么循规蹈矩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点头,这边孟婆正在想着下一句的台词时,突然画面一转。
孟婆跟白苏都站立在内殿之上,秦广王看着白苏,像是透过她看着某个人,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她这一世命数已定,再无回天乏力之术,想来也没多大影响,看了也不会改变。
这么想着,秦广王宣召了两个下属,狰狞鬼与赤发鬼出来,让他们带着孟婆与白苏前往孽镜台。
狰狞鬼和赤发鬼接了这样的命令,心里头八卦顿起,怎么这秦广王殿下竟然有破例的时候,这女娃明明是个凡人吧,二鬼眼神交流着。
明明是个凡人却能毫发无损的在酆都来去自如,不受阴气影响,且还能得孟婆赏识,亲自带领,
想到此,二鬼认定,这指不定又是哪家阎君偷偷摸摸、或者还未宣扬暴露生下的子嗣。
这位也肯定是轮回投胎玩了一遭,却觉得无聊,想走个后门,观孽镜台,来个便利。
二鬼四目相对,暗暗的冲着彼此点了点头,心头更肯定了这个想法。
想到这,狰狞鬼立马狗腿的走到白苏身侧,低探下身子伸手指引,谄媚道:“仙子,这孽镜台就在大殿右侧十海里处,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