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瑶当然知道一家人不应该有所隐瞒,但是父母好不容重新开始,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他们担心忧虑。
“商羽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
抱着小羽毛的陆既堂低沉的嗓音开口,“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不用担心小羽毛,我和你妈会照顾他,你安心的去照顾周晏殊吧。”
温竹瑶红着眼睛说:“谢谢你们。”
这个时候家人的安慰与支持,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公司的事你也不用操心,科技馆的项目我会亲自盯,不会出什么差错。”陆商羽自然也是挺她的,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谢谢哥。”温竹瑶感激的牵起唇瓣。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陆商羽曾经与周晏殊争锋相对,他的死活自己根本不在乎,可如今为了瑶瑶的幸福,自己也愿意退让,也想他能好好的,别再让瑶瑶伤心难过。
“我要上去收拾点东西。”温竹瑶不是想赶他们走,只是此刻心系医院的周晏殊,没有多余的精力应对他们。
“去吧。”许自清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并未阻止她。
温竹瑶微微点头后,垂眸上楼了。
许自清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说不担心是假的。
陆既堂将小羽毛交给了佣人,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瑶瑶很坚强,她一定能撑得下来。”
许自清点点头,希望如此了。
陆商羽的视线从温竹瑶的身影转移向了被佣人抱着的小羽毛,眼底的光变得深邃复杂。
***
温竹瑶回到卧室,拿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打开放在沙发上,一边帮周晏殊收拾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服,一边回想他们这一路走过来的种种,最终还是忍不住抱着他的衣服失声痛哭。
等收拾好东西,温竹瑶没有在家里休息,而是让眠眠送自己去医院。
因为不想打扰周晏殊休息,所以她没有进病房,而是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低垂着眼帘,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眠眠看她眼睛都哭肿了,去买了一瓶冰水,“瑶瑶姐,你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周总看到你眼睛肿了会心疼的。”
温竹瑶温声,抬起头目光空洞麻木,迟缓的接过冰水,沙哑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眠眠犹豫了一会在她的身边坐下,小声问:“瑶瑶姐,你很爱周总吗?”
温竹瑶闭着眼睛,将瓶子放在眼睛上,沉默着没说话。
眠眠见她不回答,也没有再继续问了,安安静静的在旁边陪她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缓缓打开,裴初走出来看到她们,微微一怔,轻声道:“太太……”
温竹瑶手里的冰水早已经不冰了,拿在手里没有喝一口,原本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动了动干涩的唇瓣,“他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稳定下来了,周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几天。”裴初言简意赅道。
温竹瑶沉思片刻,又问:“是不是只要有合适的供体,做了手术他就没事了?”
“理论上是。”裴初回答,顿了下又道:“但想要合适的供体没有那么容易。”
每年多少人因为等不到供体而离世,这种事也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温竹瑶沉默不语。
裴初看了一眼眠眠,一贯粗枝大叶的眠眠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开窍了,“大家忙了一晚上都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眠眠离开后,裴初这才开口,“即便有合适的供体,周总也未必愿意做手术。”
温竹瑶一怔,“为什么?”
裴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其实一开始他心脏出现问题,周医生就建议他住院接受治疗,只是有些药物跟他精神类的药物有冲突,要是吃心脏病类的药就不能吃控制精神类的药物,而且那时候你还在山上治病,周总他根本就放不下你。”
他说的很委婉,但温竹瑶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要治疗他的心脏病就要把药停了,那样的话就无法控制第二人格的出现。”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放周妄出来。
裴初点头,“据我所知,他咨询过周医生。如果做了手术,不能保证第二人格不会出现。”
温竹瑶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碾过,疼的快要呼吸不过来气,“所以,一开始如果他接受治疗,他的病情就不会恶化的这么快,对么。”
裴初没有否认。
温竹瑶低垂着眼睫,没有再开口了。
裴初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太太,如果可以,你还是劝劝周总吧。”
直到现在有些药,他还是不肯用,怎么劝都没用。
“我知道了,谢谢。”温竹瑶抬头看他,眼神里闪烁着感激,还好这些年有裴初在他身边,否则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撑过来的。
“那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裴初不能一直留在医院,他还要帮周总看住公司。
“辛苦了,去吧。”温竹瑶让他回去,自己一个人坐在走廊上,抬头看着白炽灯光下隐约有飞虫在飞舞乱撞。
温竹瑶感觉自己和周晏殊就是那只飞虫,努力的想要飞向光明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灼伤的命运。
天色大亮,温竹瑶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头一半柔软,一半心酸。
走到病床边坐下,忍不住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刚直起腰板,周晏殊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声音慵懒,“这么早就来了。”
温竹瑶根本就一整夜没睡,但不想让他担心,故作笑意道:“习惯了你的怀抱,没有你睡不着。”
周晏殊看到她眼底的黑眼前,知道她肯定没睡,但也不忍心拆穿。
“那今晚我抱着你睡。”
“好。”温竹瑶轻声应下,“要不要洗漱,我扶你过去。”
他手上还打着输液,温竹瑶帮他举着吊瓶,扶着他走进了浴室。
简单的一番洗漱回到病床上,温竹瑶帮他盖好被子,关切道:“没事吧?有没有难受?”
他薄唇噙笑,“我哪有那么娇弱。”
眠眠买早餐回来,有清淡的粥,也有包子锅贴之类的。
周晏殊目前不适合吃其他的,只能喝点清淡的粥,温竹瑶也陪着他一起喝粥,其他的都进眠眠肚子里。
一上午温竹瑶都在病房里照顾周晏殊,下午的时候,顾沉岸和季辞礼一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