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瑶借口出去一趟，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三个人。
季辞礼看着温竹瑶背影出去，又看向周晏殊，低声道：“你……怎么样了？”
周晏殊靠着枕头，苍白无色的脸上露出苍凉的笑意，“如你所见，一时半伙死不了。”
季辞礼蹙眉，“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周晏殊没接话，目光转移向靠在墙边上的顾沉岸，“脸色比我还差，不会真被我打坏了吧。”
顾沉岸掠起眼眸看他，喉结滚动好几会，薄唇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那天他突然说出那样的话，还以为他是在羞辱自己，没想到他是因为生病了，放不下温竹瑶，奈何自己……
“不怪你，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周晏殊并没有跟他生气。
季辞礼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一头的雾水，忍不住插话，“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不告诉我，拿我当外人？”
“没什么。”
“没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季辞礼：“……”
周晏殊嘴角的笑意收敛，低沉的嗓音道：“以后不管是公司还是温竹瑶，都要麻烦你们了。”
季辞礼脸色一沉，严肃道：“别说这种话，公司是你的，温竹瑶是你的妻子，这些都是你的责任，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顾沉岸眼神复杂晦涩，抿了下干涩的唇瓣，低声道：“辞礼说的对，她是你的责任，我们谁也代替不了你。”
周晏殊何尝不知道，只是——
季辞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只要等合适的供体，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周晏殊牵唇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一个健康合适的供体有多难等！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气氛有些紧绷和凝重，顾沉岸深呼吸一口气，“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转身离开病房。
关上病房的门，抬眸就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温竹瑶，打开了窗户，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苍白的脸庞上满是落寞与彷徨。
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疼的快喘不过气来。
顾沉岸走了过去，靠在一旁，轻声问：“你还好吗？”
温竹瑶没有看他，清澈的眼眸满载着晦涩，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道：“曾经我以为他身体里装的是江川的心脏，我每天都在感激，感激江川他让周晏殊活了下来，也感谢周晏殊他让江川的心脏在他的身体里继续跳动，哪怕后来我闹成那样，我都一直希望他健健康康，无痛无灾。”
可是她的愿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他的心脏再次出现问题，而这次又有谁能救他呢！
顾沉岸喉咙收紧，沉默许久才问：“如果他真的……你会怎么办？”
“死”字太过残忍，他说不出口。
温竹瑶垂下眼帘，神色越发的落寞与无助，干涩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我不敢想象没有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想象不到没有他我的生活又会是怎样的死水。”
她爱周晏殊已经爱到骨子里了，比七年前还要爱。
纯粹的爱着这个男人。
她越是爱着周晏殊，顾沉岸的心就越痛，痛到几乎要麻木了。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温竹瑶一怔，扭头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不解，“为什么要道歉？”
就算周晏殊是因为跟他打架进的医院，但生病也不是他造成的。
顾沉岸脸上涌上一抹晦涩和内疚，“当初是我不让他上山陪你，他没有丢下你不管。你病情最凶险烧了大半月，他每天都有来看你，照顾你，只是我们都不让眠眠告诉你。”
如果不是自己做了那么多，也许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更多，遗憾也许会更少一些。
温竹瑶并没有问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责怪他，绯唇轻挽，弧度里夹杂着自嘲，“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总是要不断的经历得到和失去。”
顾沉岸说不要认命，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除非周晏殊能等到合适的供体做移植手术，否则凭什么让她不要认命！
温竹瑶见他脸色苍白，还满眼担心的看着自己，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做傻事的。你身体一直不好，也要多休息，早点回去吧。”
顾沉岸想多陪陪她，但也知道她这个时候最想陪在周晏殊身边，没有多想，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他，也要照顾好自己。”
温竹瑶点头，“我会的。”
***
因为周晏殊身体虚弱，温竹瑶不想他太劳累，所以许自清和陆既堂打算来看他都被挡回去了。
晚上温竹瑶在铺床，周晏殊在隔壁床看着她，无奈的牵唇，“真的不跟我一起睡？”
温竹瑶扭头看他一眼，摇头，很坚定道：“NO。”
她怕自己睡着后不小心压着他的心脏。
周晏殊见她态度坚定也不再劝了，看着她洗澡换上睡衣走到旁边的单人床躺下。
吊灯关上，床头的睡眠灯亮着昏黄的光芒，两个人都侧身面对彼此，四目相对。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在流动，无声的将两个人的心紧紧捆绑在一起。
“瑶瑶……”周晏殊忽然开口。
“嗯？”温竹瑶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声音比灯光还要柔和。
“我爱你。”他漆黑的眼眸里满载着炙热，深情道：“我爱你，比永远还要多一天。”
温竹瑶心头涌上阵阵暖流，“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爱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哪怕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也不要害怕，我的灵魂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温竹瑶鼻尖一酸，“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周晏殊淡淡的笑了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永远爱着你，哪怕是死了，肉体消散，我的灵魂也一直会守护着你，所以你要好好生活，去做喜欢的事，爱值得爱的人。”
温竹瑶眼尾有些泛红，咬着唇瓣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比你更爱我了，也不会有人能让我这样刻骨铭心的爱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