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回去，轻声道：“好吧，那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竹瑶低垂着眼帘没说话，他默默的转身离开后，温竹瑶这才转身走进病房，看了一眼神色凝重，心痛的季辞礼，“你也回去吧。”
季辞礼看向她的眼神里都透着担心，“你还好吗？”
“我没事。”温竹瑶重新坐下，伸手拉住周晏殊冰冷的大掌，“我还要照顾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事。”
季辞礼颔首，“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他。”
温竹瑶低垂着眼睫没说话，此刻她的心里只有周晏殊，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想想。
季辞礼走了，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温竹瑶的视线瞬也不瞬盯着病床上的周晏殊。
他的脸色苍白，浓密如扇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黑影，唇瓣也是不正常的红，呼吸薄弱，只有床头滴滴的仪器还在证明他是有生命的。
温竹瑶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初见，朝夕相对，相互的磋磨，自己的恨，他的爱意，几次的奋不顾身的相救……
他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乌黑的头发里却已经露出几分白发，而自己三十不到的年纪也已经历尽沧桑，满目疮痍。
她将他冰冷的手贴在脸颊上，还是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当初就不会那般冷漠他，疏远他，一次又一次拒他千里之外。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自己死也不去山上，那样也许他就不会心衰了……
可是时光无法倒退，不管自己怎么后退，都无法挽回这一切了。
温热的眼泪湿润了他的指尖，周晏殊像是有感应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满脸颊的泪水，冰冷的大掌轻轻的抬起落在她的头顶上，声音极其的虚弱，“别、哭。”
温竹瑶抬起头看他，泪如雨注，贝齿轻咬了下红唇，“你不应该瞒我的，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应该……”
话音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唯有泪水在脸颊上泛滥。
周晏殊大掌温柔的轻抚她的发心，声音低哑，“对、不起……”
温竹瑶拼命的摇头，“该道歉的人是我，我应该早点发现你生病的，我们一起生活，朝夕相对，我怎么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她早就应该想到那么爱自己的周晏殊，不可能把自己丢在山上不管不顾，她早应该想到可以为自己不要命的周晏殊，要不是有特别难的事是不可能把自己往外推的。
都怪她，太粗心大意，怪她对他不够关心。
“我不想让你知道，一直想要隐瞒你，又怎么能怪得了你？”他勾唇，笑容似有若无，像是在笑她的傻。
温竹瑶眼角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啜泣的问：“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堪一击，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不是的……”周晏殊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出声，“你怎么会这么想？”
温竹瑶咬唇没说话。
周晏殊躺着说话不方便，想要起来，温竹瑶连忙起身扶着他慢慢坐起来，跑去沙发那边拿了两个靠枕过来，塞在他的后腰上，让他靠着舒服一些。
周晏殊瞧着她脸颊上的泪水，漆黑的眸子里漫出心疼，“你从小被人抱走，在温家受尽委屈，好不容易被爷爷接到了周家，还要受我妈的冷嘲热讽，我……就更不用提了。”
话音顿住，没有脸提及自己以前那些混账行为，“生病，流产，一次次遇到危险，九死一生，你的前半生好像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我不想让你再为了我的病伤心难过。
瑶瑶，我怎么舍得再让你为我难过？”
温竹瑶吸了吸鼻子，努力将泪意压下去，沙哑的声音道：“在周家那几年虽然尤婉玉没给过我好脸色，但是你对我好过，只是连你自己都忘记了。有你的陪伴，有爷爷的呵护，那曾经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时光。”
“是吗？”他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有给她温暖，记忆里自己总是在伤害她，让她难过的掉眼泪。
温竹瑶不假思索的点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从江川的死走出来，是你拯救了我。”
周晏殊轻轻笑了下，伸手温柔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最后我还是让你伤心了。”
温竹瑶握住他的手，抽噎道：“不会的，还有希望。周叔说了，只要有合适的供体做手术，你还是有机会康复的。”
“傻瓜。”漆黑的眼底满是晦涩，“想要合适的供体，哪有那么容易！上天已经给过我一次机会了。”
怎么可能会再给第二次。
“会的。”温竹瑶坚信道，“我都愿意给你第二次机会，上天也会给的，而且我相信……命运不会这么残忍的对我们！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周晏殊轻轻的呼吸，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是不是累了，躺下休息会好不好？”温竹瑶关切的语气道。
周晏殊没有拒绝，温竹瑶将抱枕都拿走，扶着他躺下，仔细的为他盖好被子。
“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他忽然开口道。
温竹瑶摇头，“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陪你。”
“突然住院很多东西都没带，你回去休息，顺便给我收拾点衣服日用品。”他耐心劝说，“你自己也要拿换洗的衣物，对不对？”
温竹瑶垂眸，沉默不语。
“回去吧，这里有医生和护士，还有裴初，你不用担心。”
温竹瑶仔细想了想他的话，抬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周晏殊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不放心的叮嘱，“让眠眠开车。”
她这个样子开车，他委实不放心。
“我知道。”温竹瑶点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医院。
眠眠开车送她回瑞园，几次看向后视镜，想要说点安慰她，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下去了。
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温竹瑶走进瑞园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许自清和陆商羽，陆既堂则是抱着小羽毛。
“瑶瑶……”许自清看到她立刻走过来，抓着她的手问道：“你还好吗？”
看到至亲的人，温竹瑶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差点没控制住哭出来。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强忍着悲伤的心情，故作镇定道：“我没事，你们不是要去蜜月旅行吗？”
“商羽都告诉我们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放心离开？”许自清握紧她的手，眼底满是担心。
温竹瑶没说话，眼神看向陆商羽，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告诉爸妈，让他们担心的。
陆商羽神色严肃，“我们是家人，这样的事不该瞒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