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浅一笑,娇嗔了一句,“流氓。”
周晏殊温凉的指尖轻抚她的脸颊,将散落的发丝掠到耳根后,低沉的声音道:“不悟大师已经答应救你了。”
温竹瑶眼神微微亮起,“是吗?”
“顾沉岸从小一身病骨,要是没有不悟大师,他活不到今天。”周晏殊薄唇轻启,声线缓慢,“你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治好。”
“他这么厉害啊,那我也要努力了。”温竹瑶轻若柳絮的声音道,“不然砸了他的招牌,可不好。”
周晏殊扯了下唇,笑意很浅,沉默半响,又缓缓道:“这段时间你要一个人在山上治病了,我不能陪你了。”
“为什么?”温竹瑶眸光一黯,想到他不在自己身边,神色瞬间落寞了。
“不悟大师不喜欢吵闹,山上人多他会不高兴的。”周晏殊一脸认真道,“而且,我山下还有些事要处理,你父母那边也要有人安抚,你说是不是?”
温竹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想到他不能陪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那你会来看我吗?”一双清澈的眼眸满载着期待的望着他。
周晏殊不想骗她,但也不忍心让她失望,避开了她的眼神,低声道:“看情况吧,说不定你很快就好起来,我直接来接你回家了。”
温竹瑶听着心里舒服了一点,“你要是有空就来看看我,实在没空也没关系,等我好了你第一时间来接我回家。”
“好。”周晏殊摸了摸她的脸颊,乌黑的双眸里满是深情与不舍。
“对了……”温竹瑶扒拉出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项链,挂着的是他之前送的求婚戒指,“帮我取下来。”
周晏殊伸手解开项链,将戒指取下来,“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温竹瑶没有回答,而是说:“阿晏,要是我能活着下山,我就答应嫁给你,这枚戒指你先给我戴上好不好?”
周晏殊捏着戒指,沉默了几秒,拉起她的小手,缓缓的将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戒指上的绿钻石衬托她的皮肤更加白皙胜雪。
“一言为定。”
温竹瑶看着手指上的婚戒,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如果自己能活下来就告诉他,他们已经结婚了。
如果自己没有那个运气,他也会知道自己早就嫁给他了,遗憾也会少一些。
周晏殊低头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宛如羽毛般的轻吻,低低的声音道:“我走了,你要加油,知道吗?”
“嗯,我一定会加油的。”温竹瑶也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不会让你失望。”
周晏殊压抑住胸腔里满满的不舍,摸了摸她的脸颊,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温竹瑶侧头看着他挺拔又落寞的身影,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强烈的失落和不安。
“阿晏……”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他要丢下自己,不要自己了。
“胡思乱想什么。”薄唇轻启,淡淡一笑,“我怎么会不要你?此生,我们非死不离。”
有了他的保证,温竹瑶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了,抿唇道:“那你下山慢点,注意安全。”
“走了,小呆竹。”周晏殊说完转身走出去了,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怕自己舍不得,怕忍不住带她下山,不治病了。
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顾沉岸站在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见他出来,声音波澜不惊,“交代好了?”
周晏殊点头,“她的一些东西,回头我让眠眠送过来。”
“好。”顾沉岸点头。
周晏殊走了一步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黑沉的眸子里满载着锋利和警告,“你最好祈祷你师父能治好她,否则我一定推平了重音寺!”
顾沉岸掰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师父能治好她。”
周晏殊轻哼一声,提步就走,余光扫到蹲在悬崖边玩野花的眠眠,沉冷的嗓音道:“走了。”
“哦。”眠眠起身,快速跑向周晏殊,跟他的身后一起下山。
周晏殊抱着温竹瑶上山,双腿早就酸疼的不行,如今下山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脸色也是不正常的白。
眠眠见他的脸色不太对,小心翼翼道:“周总,你没事吧?”
“要不要我背你下山?”话到嘴边没说出来,总觉得会被掐死。
周晏殊没有回答,宛如行尸走肉的往山下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山下,已经是暮色降临,倦鸟归林,周晏殊忽然一个踉跄单膝跪在了地上,苍白的脸色上挂满汗珠,大掌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神情痛苦,就好像有人硬生生的摘走了他的心脏。
“周总,你怎么了?”眠眠神色一骇,赶紧上前扶起他。
周晏殊紧闭着没有血色的唇瓣,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扶你到车上休息。”眠眠力气很大,扶着他也不觉得累。
要不是怕折损他的尊严,她都想把他抱到车上了。
车子就停在路边,走了两分钟就到了,眠眠拉开车门让他坐上去,又拿起矿泉水瓶拧开递给他。
周晏殊靠在椅背上,轻轻的摇头,闭上眼睛,不停的深呼吸……
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好像都被打碎了,痛到无法呼吸,快要死了一般。
眠眠犹豫了下,没有关上车门,而是转身背对着他。
也许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狼狈。
周晏殊在车子上休息不知道多久,夜空上升起了无数颗星星,宛如一双双眼睛。
他睁开眼睛,拿出手机拨通了裴初的电话,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裴初,帮我办三件事……”
*
山上。
温竹瑶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侧头就看到趴在窗口的顾沉岸,因为山上早晚凉,他披了一件外套,桃花眸似乎沾染了山里的雾气,笑意都有些不真实。
“醒了,昨晚睡的好吗?”
“还好。”温竹瑶说的实话,之前睡觉总是多梦,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梦都没做,睡的很踏实。
“看样子我师父的安眠香效果很好,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拿早餐。”
温竹瑶刚想说自己想洗漱,结果他已经走了。
没一会,眠眠端着水盆,拿着牙膏牙刷走进来,“瑶瑶姐,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