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大师给她把脉,好一会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命数已尽,我亦无能为力!”
“师父……”顾沉岸眸色一紧,沉哑的声音道:“我知道您能救她,求您救救她。”
不悟大师起身走向旁边的椅子坐下,缓缓开口道:“她病的太重了,即便我为她治疗,她的存活率也不足百分之五十。”
“那也要救。”顾沉岸走到他面前,神色恳切,“求师父出手救她。”
不悟沉沉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可知,你下山闹这么一通已经伤了底子,如果留在山上我为你调理,可再保你二十年无虞,但这个时候你让我救她,我就无法全心为你调理,你的寿命不会超过五年。”
“我不在乎。”顾沉岸不假思索的回答,神色沉静,目光坚定,“我只求师父,能救她。”
“你这又是何苦?”不悟语气无奈,“用你的二十年换她的不确定,值得吗?”
顾沉岸没有回答,而是说:“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救她!”
不悟摇头,“我……不能救她。”
顾沉岸是他的俗家弟子,也是他一手养大,为了救他,自己几乎跑遍了整个山寻找药草,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一点点的拉回来。
于情于理,他心中的天秤都会偏向顾沉岸。
“师父……”顾沉岸直接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徒儿求您了,出手救她,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徒儿什么都不在乎,真的。”
不悟低头看着他对那女子的一腔深情似海,轻轻摇头,“阿弥陀佛,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给你取名悟色吗?”
顾沉岸苍白的薄唇扬起一抹苦笑,“我让师父失望了,也许我生来就是为了渡她这一劫。”
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喜不喜欢她,也不在乎她喜不喜欢自己,只是想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可以一直看着她。
如今她危在旦夕,他也毫不犹豫的想要救她,哪怕——
这样自己会活不久。
不悟犹豫许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时也命也,也许这就是你们的劫。”
“谢谢师父成全。”顾沉岸弯腰,额头重重的磕在了木板上。
“起来吧。”
顾沉岸跪着没动,“还有一件事想请师父成全。”
不悟双手合十,“说吧。”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她!”
侧头目光看向床上沉睡的温竹瑶,眸底蕴藏着压抑着深情。
不悟点头,应允了他。
“谢谢师父。”顾沉岸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的病不是一两个月能治愈的,你去跟家属说一声。”他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顿了下又道:“这段时间你也留在山上吧。”
“是,全凭师父安排。”
不悟大师走出了禅房,顾沉岸站在原地,侧头看着温竹瑶,薄唇轻轻的扬起弧度……
她终于有救了。
*
眠眠守在屋外,周晏殊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温竹瑶,见她还没醒,又看向顾沉岸。
顾沉岸给了他一个眼神,两个人默契的一前一后走出屋子,走向了悬崖边上的树下。
“我师父答应救了她。”他率先开口,“虽然只有一半的把握。”
这一半不到的把握对于周晏殊也是希望,喜悦还没上眉梢,他声音清冷地问:“条件。”
他不傻,顾沉岸费这么大劲的求人救温竹瑶,不可能没有条件。
顾沉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头看向山下的风景,“她这病治疗起来费时费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所以?”
顾沉岸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希望在她康复之前,你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周晏殊脸色倏然一沉,负在身后的手都攥成了拳头,墨眸深邃又犀利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一年,最多一年……”顾沉岸再次开口,“如果真到了我师父都没办法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
你可以拥有她一辈子,而我只要她这一年。
这一年的相伴就足够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
这段时间不能见到温竹瑶,那无异于是将他放在炭火上烤,放在油锅里滚,可现在有求于人他也不能不低头!
“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救温竹瑶,一年不见那便不见吧。
顾沉岸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所以一点也不意外,“还有一件事,我要留在山上,所以山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第一个条件都答应了,也不差这一条了。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至少要跟她告个别。
“可以。”顾沉岸倒是没有故意为难他,不让他见温竹瑶。
周晏殊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子里。
顾沉岸依然站在树下,一阵风吹来,他低头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很快就染上了一层薄红。
单薄的身子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桃花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侧头就对上了眠眠明亮又干净的眼眸。
“山上温度低,你还是穿暖和点吧。”他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眠眠真怕他下一秒就风刮跑了。
顾沉岸看着她穿着单薄的卫衣,“那你不冷吗?”
眠眠无所谓的摇头,“我身体好,不怕冷!”
说完扬唇一笑,转身就走了。
顾沉岸垂下眼帘,摸了摸身上的外套,薄唇扯出一抹无奈又自嘲的笑容。
*
屋子里。
周晏殊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抚摸温竹瑶的脸颊,深邃的眼眸里凝满深情与不舍。
一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就心如刀割。
俯身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又亲了亲她的眉心,鼻梁,唇瓣,好像要将她的每一处的模样都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温竹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慢慢的睁开眼睛,虚弱的声音道,“你偷亲我!”
“谁说的。”他否认,低头在她的唇瓣亲了一口,“我是正大光明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