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路中白驹过隙的光景实过于在迅速从而产生醉意,以至于突而停滞时倒是有一种忽然而已的错觉感差。
后长排座位上的垂眸养神地九臻在行驶停滞的刹那就已经睁开双目。
澄澈的眼睛非但没有因为懒怠而生出混浊,相反格外有神。
此时他抿唇,余光看到远处透明玻璃窗后坐着的人。
就此初时见状,他别开眼就打开车门。
长久处于凉爽的皮肤在甫一接触到温热的气流发出难耐,霎时让光中少年的神情有些变化,但却很快就适应起来。
而一旁车中的人见九臻都已经走到不远处的咖啡厅等着进入,这才相顾对视一眼走下车去。
倒是方胜因为要将车子停到一旁的车位,才费了些等候时间。
直到几人都齐全,方胜走到前面打开推门走进去。
现如今不是周末,且殇城处于封闭状态,尽管来说近来有松快些许,但上清宫这个殇城著名的旅游景点还是没多少人光顾,周边的店铺不用说,更是客流量稀缺。
故而在几人进去的时候服务员就立马从前台旁站起来,询问:“几位要喝点什么饮品?”
“一杯白咖啡,一杯美式拿铁,两杯焦糖玛奇朵和一杯黑咖啡。”话到此处倏地一滞,方胜突然顿默,转而将目光投到身旁一脸乖巧的九臻身上:“你要喝什么咖啡种类?”
可能是九臻平日里给方胜等人的行为方式过于老套古旧,在他还是“裴洛笙”的时候倒还好,总归有些郁郁因素掺和,加上人物背景才没有怪异。
可是自从那日夜谈后,身着青衫衣,手盘流珠,长发绳结的恶鬼形象一下就立体。
导致“裴洛笙”的形象全然崩塌,变成罗衣深旧古宅书的公子模样。
以至于方胜有些不确定眼前人到底喝没喝过咖啡,所以问的很罗列。
“普通美式咖啡,拿铁、摩卡、玛奇朵的口感都还不错,你可能会喜欢一些。”
果然,一行五人此时见九臻目光流转的在面前的电子屏幕展示,右手食中二指托腮作思索状,目中沉吟。
“那……”九臻出言,看向一旁的服务员问:“就请帮我上一制雨前龙井吧。”
尾音收场,全场静默,说不清是尴尬还是什么。
就连唯一客座上的两人都有些呛到的咳出声。
服务员:“……”
服务员的表情呆滞一瞬,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职业生涯会遇到这种拷问。
故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时解释道:
“很抱歉,我们这里是咖啡厅,如果您想要品茶可以到隔壁的茶馆,那里也是我们老板开的店,有很多茶样。”
话毕,推销完毕,其余五人瞬间紧紧盯着他。
很好,够称职的服务生。
九臻并无转换意味和颓丧,兀然一笑,“开个玩笑活跃下沉闷地气氛,一杯意式拿铁,谢谢。”
说罢后,也不管几人作何反应,九臻就迈步朝着前方空着六个座位的大桌徐徐然走去。
而服务生则是趁机打上订单,再次询问确定:“美式拿铁一杯,意式拿铁一杯,黑白咖啡各一份,两杯焦糖玛奇朵没错吧?”
见方胜颔首,服务生便收起小本子走入后台。
然则落地窗旁下,阳光落目而生艳。
栉比鳞次的仿若屋檐房瓦排列,依次在几人面上留下不同的韵味。
坐着的两人皆是男性,目中清澈反映。
其面目轻白若画,没有褶皱瑕疵的笑意盈盈。
为首者看着些许年长,短发单眼皮,鼻梁挺立。
“九之最中,我名行路难、左边是我弟弟左观忘。”
午时已至,日中最鼎盛时期。
趁着几人坐下的空隙,早已经坐立端正的九臻从上衣口袋中摸索片刻,一时拿出一串联木牌的项链戴在白皙的脖颈间。
整个过程,全场的人无一不无看清。
无一没有被木牌上篆刻的字文吸引片刻的目光驻足,尔后收回目光。
可是作为阴阳界中的人,行路难二人却是当下一怔,遂即格外重视起来,倒是语气没有半点变化。
行路难沉吟道:“这次的事件很严重,我们坐的位置被我用符减少了存在感,所以不用怕被引起注意。”
紧接着他又说:“殇城现在的局势很乱,我们远在河南的老君山都有风声不断地传到耳边。”
边说他边从旁边左观忘手里拿出一张黄纸瘫在桌上,随后展开。
只是在展开的瞬间,突兀出的就是整个国家的全面地图,彩色的地图生动形象的描绘出每一样事物和地方。
但是在居南方界的殇城往东北自西北一路上却被红线连接,重点标记。
老警官拧着眉间,“这地图上的是什么图案?”
“云篆。”一直久未发言的左观忘道:“字之最初生于云巅,这是灵的部分,换成简体字就是一个‘生’字。”
他继续诉说:“现如今殇城的形式主要分两种状态,一种是人为,一种是东北的仙家所为。”
“而殇城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异端,是本不应该存在的地方。”
“这座城市从屹立最初的方圆百里,就已经是异样的开端,只是被当做洞天福地广为争夺,实际上把它和其余几个省份的中心一旦串联起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来它到底是什么。”
“‘生’字代表天地的意志,是对万物的怜爱之意,可殇城就像是一个发源地,是生生不息的起源,一个点,一个自以为是的最中心、最中点。”
随着左观忘的言论愈发生动,周围的气氛也越发死寂起来。
倒是行路难在关键时刻娓娓道来重点:“都道人是万物之灵,其实上则是也不是,人是万物之长,应尽长者之职务,为万物行一个百年又几十载的轮回维持,最后黄土回归。”
“可现在却有人在背后以死人尽长者之职,代行天地生育万物之慈爱,从而将生字串联起一片大陆。”行路难声音登时凝滞,重重一落:“从而实现超脱人、而成仙,位列仙班,羽化升仙。”
几人具是一默,中间服务员来过一次,将咖啡依次是放在几人面前,随后离开后杯中因动荡得波纹才散去。
程嫣咽下一口白咖啡,自己由是问:“人应该怎么履行长者之责呢?”
“最大的限制就是没有限制,同理人也没有任何责任。”
行路难:“人最大的责任就是‘活者’,这就是长者最大的责任。”
“所以,人其实原本最要紧,也最需要为‘母亲’履行的职责就是在这片天地好好活着啊……”
说话的九臻带着尾音,明明是满怀笑意的说完一句话,可却总让人感觉有种汗毛树立,莫名其妙的讽刺意味。
“活着”,天地创造的长者,让他们履行的责任只是活着,从来没有别的要求。
可不知多少年沧桑,活着的人猎杀人,人与人相杀,他们越来越与万物之长相像有形,有着超然的智慧。
可在最初的责任下,他们将其摒弃。
建立自己的责任,那就是无数条条框框的秩序,这是保护人的职责,可里面又有无数混沌愚昧时未有的。
譬如,我利于你者可谓之善,我害于你者可谓之于恶。
所谓,善恶。
“鬼神之所以可成仙者,都是有契机和功德加上,或恩泽一方,或救人与万物得以生于世。”行路难抿唇道:“故而就有了六道轮回和生死簿,鬼神定于人间善恶,恶贯满盈者违背天地之慈爱,违背之最初责任,故而成牲化畜,不可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