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辽东郡,隶属幽州,下辖襄平、新昌、无虑、望平、辽队、安市、汶县、平郭、沓氏、西安平、番汉等十一县。
辽东郡地方千里,人口十五万,仅襄平有民万户,置一县令,而其余诸县人口不足,皆置县长。
就地形而言,辽东郡西面是辽西郡、辽东属国,西北临近鲜卑,正北为玄菟郡、扶余国,东面是高句丽、乐浪郡,南面是大海,遥望青州。
辽东郡远离大汉都城,不被朝廷重视,又经常受到鲜卑、高句丽的侵扰,因此造就了彪悍粗犷的民风。
各县豪强也私养家兵,争斗成性,无视法律,仅遵从强者,这让辽东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野蛮之地,甚至朝廷官员都避之不及。
辽东明面上人口仅十五万,可各地隐户却绝对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大量私自开垦的田亩未在官府登记造册,显然这都是地方豪强勾结当地官吏的结果。
辽东虽大,可却仅有襄平范氏、倪氏算是小世家,其余大族皆为豪强之家,由此可见,辽东文教之落后。
在辽东,话语权最大的往往不是太守,而是这些地方豪强,他们掌握的人口、田地以及武装力量,丝毫不逊于太守府,甚至犹有过之。
过往历任辽东太守,只要进了辽东地界,都必须要给这些地方豪强面子,并对他们做出一定的妥协,否则就无法维护好地方治安,也收不上各种财税。
就算是有些太守想要对付这些豪强,却也不那么容易,这是因为辽东豪强之间相互联姻者众多,他们彼此构建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络,甚至太守府上下都有他们的关系存在。
往往到任太守刚准备好惩戒豪强,这些地头蛇就已经通过暗线或者关系,提前得知了消息,然后早太守一步就将所有证据毁灭,让太守根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幸好申雄和宗员这个曾经的护乌桓校尉关系比较好,他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辽东的大体情况,并且得到了宗员的一些提点。
正是有了宗员的透露,申雄才没有直接就从洛阳前往辽东,而是一边行军一边访贤,初步组建了自己的班底,提前做好了同辽东豪强的斗争准备。
……
二月初。
申雄带领三百骑,并有严崇、潘凤、沈弈、沮授、田丰等人相随,先行抵达了辽东郡治襄平城。
而典韦、李奇则率领剩下一千七百人缓慢地向着辽东行军,可能要晚一个月左右。
进入襄平城后,申雄拿出辽东太守印信以及朝廷任命书,正式接手了辽东军政。
且在申雄用金钱疏通了张让的关系之后,严崇被朝廷正式任命为了辽东郡丞,沮授也被正式任命为了辽东长史,潘凤、典韦则担任郡中司马。
而李奇、杜誉、申剑、曾扬、沈奕等人皆为假司马,田丰则被申雄任命为了太守府主簿。
……
辽东太守府内。
申雄看着堂下的一众属吏,心中莫名地生起了一股感慨,原来这就是两千石封疆大吏的权势啊。
环视了众人一圈后,申雄开口道:
“本太守名叫申雄,乃是冀州魏郡人,以平黄巾之战功,得以镇守辽东。
尔等今后皆在本官麾下,无诸位论新旧官吏,能者继任,不能者辞退,莫要有侥幸之念。”
堂内众人心中一紧,全都打直了腰杆,姿态有多端正就有多端正。
申雄暗暗点头,继续道:
“如今尔等还不相熟,不妨各自介绍一番,让本官和其余府内同事都认识一下。”
这时堂下沮授率先起身示范:
“诸位,我名沮授,冀州巨鹿人,幸得太守邀请,现任郡中长史,希望能与诸君共治辽东军事”
接着是严崇起身:
“诸位,我名严崇,右扶风人,幸得太守举荐,现任郡丞,期望能与诸君共同造福辽东民生”
然后众人依次开始介绍自己。
“田丰,巨鹿人,现任太守府主簿”
“潘凤,魏郡人,现任太守帐下司马”
“范常,辽东襄平人,任职功曹掾”
“倪秩,辽东襄平人,任职贼曹掾”
“滕浩,辽西郡人,任职兵曹掾”
“时胜,东莱郡人,任职户曹掾”
“汪盾,辽东新昌人,任职仓曹掾”
“戴繁,辽东平郭人,任职辞曹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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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离去后,申雄单独留下了沮授、严崇、潘凤三人。
“文博、子泰、伯瑞,我有要事相商”
“府君请说”
“文博,我要你三日之内清点郡中兵甲、军粮,另五日之内记录郡兵籍贯,你可能办到?”
“授必定完成太守所托”
“子泰,我要你以三月为期,明面上少过问郡中事务,暗中观察各曹属吏,摸清辽东各县的豪族大户,搜集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你可能做到?”
“崇定然不负太守所托”
“伯瑞,我知道你不够细致,无法掌控两千郡兵,但是沈奕可以帮你,我要你二人一直待在营中训练士卒,暗中记录营中勇武之人以及老弱奸滑之辈,以便日后裁撤,你可能做到?”
“潘凤一定会按主公之言行事”
“好,本官也带护卫先行清理府内不干净之人,剪除可能存在的眼线和细作,你等也一定要行事收敛,三月之后本官定要让辽东官场焕然一新!”
“太守放心,我等敢不尽心竭力”
……
自申雄上任之后,他就整日待在太守府中,或是处理各县上寄的文书,或是翻看辽东往年的大小案卷,或是招来护卫陪练武艺,偶尔也带领潘凤等人外出狩猎。
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郡中豪强主动上门拜访了申雄,并送了他许多贵重礼物,希望能与他打好关系,从而在地方上得到他的特殊照顾。
而申雄收了礼物,也很“识趣”,无论事情大小,无论合不合法,申雄全都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既不追问,也不亲自参与。
在查清了府中的可疑眼线之后,申雄本想直接清理干净,但在沮授的提示下,他意识到这样做会“打草惊蛇”,于是他干脆在府外买下了一座宅院,又带着护卫直接住进了院中。
若是郡中有事,申雄也不召集府内所有官吏,仅是叫来了各曹主官,做出指示后让他们自行解决问题,但他又暗中派出了游侠前去监视,借此衡量郡中官吏的品行能力。
若是郡内无事,申雄有空就亲自前往军营检阅或练兵,甚至会在营中住上两天,丝毫不介意别人拿自己当作一个武夫。
而申雄的行为也落入了郡中地头蛇们的眼里,他们那颗悬着的心也因此彻底安放了下来。
在申雄的“无为而治”下,豪强们直接暴露出了他们的本性,或是欺行霸市,或是勒索小民,或是强抢妇女,或是兼并土地,或是杀人夺财,或是走私草原,或是勾结异族。
申雄将这些都看在眼中,但却强忍着怒火,因为他要的时机还未成熟,他的“力量”还不够强悍。
为了让这些豪强更加“疯狂”,申雄竟直接住进了军营,不仅在营中练武,监督士卒训练,甚至还在营中处理各县的文书,翻看整个辽东以及辽东之外的地图,或是继续研读两部兵法。
而严崇和沮授两人,则作为申雄的两只眼睛,一人监督官吏豪强的荒唐行径,一人监督官吏豪强的密切关系。
没了申雄的管束,官吏豪强们彻底放飞了自我,他们的行为越来越出格,动作越来越放肆,而辽东百姓都深受其害,怨念颇深。
在豪强们的忽视下,申雄悄悄地将营中两千余郡兵重新分成了两部,一部是精壮士卒,且全都出身平凡,由他亲自带领;一部是老弱兵痞,以及豪强子弟,由潘凤、沈奕二人负责带领。
而后呢,本部精壮继续在大营训练,朝着战场精锐的方向努力;潘凤所部则被申雄调离去了砍柴、种田、挖渠、修路,成为了妥妥的工兵部队。
但这样的安排,却并没有被豪强子弟所抱怨,甚至他们还十分高兴,因为他们早就受不了申雄的高强度训练了。
毕竟之前他们都是十天一练,而申雄到任之后,大营之中就变成了三天一练,或者两天一练,训练强度直接翻了四五倍。
且申雄还故意只加粮食不加肉,以此考验他们的意志,而这些豪强子弟怎么可能受得了,要不是申雄官职太高,武艺太强,他们说不得早就哗变了。
但在离开了军营之后,就算是砍柴、挖渠之类的事情,这些豪强子弟作为什长、队长、屯长或者军侯,也都不用亲自下场,只需指挥手下老弱去做就是,比之军营训练可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申雄也将他们留下的甲胄和兵刃,全都优先装备到了本部精壮的身上,集中资源培养这一千忠厚士卒。
另外,申雄原先的骑兵本来因为抽离了一百人担任基础军官,所以只剩下了两百骑,但在加上了筛选出的三百辽东骑兵之后,就又增至了五百骑的规模。
一千精壮士卒,又加上五百骑兵,给了申雄巨大的信心,他坚信眼下距离他彻底掌控辽东的日子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