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这一觉好舒服,尽管是在瑜伽垫上的,我不情不愿睁开眼,OK,这睡姿不太雅观啊,四面八叉的,柔软的肚皮朝上。
感觉有点奇怪,我现在没穿衣服,可是我是一只猫,猫不穿衣服不用羞耻,但我灵魂又是人,觉得这样不合适。
总之,在这种情况,礼义廉耻反正是排在生存后面的,都是小事,而且,前几天也没考虑这个啊,不也跑得挺欢吗。
也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想到这个,管他的,天王老子来了我现在也是只猫,人类拿来约束自己的东西,关猫子什么事。
怎么感觉今天脖子有点痛,背上有东西压着一样,落枕了?我扭了扭脖子,症状还是没有减轻。
算了,一点小问题而已,可没有那些老鼠咬得痛。
先把手机开了个机,我可没忘记今天要验证的事情,找到那个博主就是一个关注。
静静等到一点就基本上可以确定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信息是不是相通的了。
还有其他几个问题,等要被强制睡眠的时候再做实验也不急。
只是,物品的话,试一个用灵币交易的,一个家里有的。
本来我都不想试家里有的东西,因为想着那把刀不就没有被带回来,但是转念一想,我当时又没有碰到它,所以还是有实验价值的。
至于用灵币买的东西,得看缘分,看能不能碰到卖的人,还有如果价格超过五灵币就算了,但也要看什么东西。
唉,这些以后再考虑,如果任由思绪发散出去,这一天都不够想的。
我点开和妈妈的对话框,最近的对话还停留在前天,心情顿时有些复杂,妈妈的头像还是我几年前的样子,现在的我竟觉得有些认不出了。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那么灿烂,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皱眉,而不像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害怕有异变发生。
今天和妈妈视频的时候,妈妈说我眼睛没神气,问我是不是又在熬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真的没有熬夜。
而且,今天下午我才和妈妈汇报了这两天的伙食,现在这个微信上没有记录,会不会两个世界信息不同步,或者只有微信电话这种联络应用不同步。
不管了,这些不出明天就可以知道了。
想了想,我开始手上的动作,“妈妈,若是你看到了这条微信,务必要第一时间和我联系。”
然后复制一遍,改了称呼,发给了我爸。
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只要我爸妈看到这条微信,一定会让我知道,微信能不能发到现实世界去就靠这个验证了。
其实我心里有更担心的事,那就是妈妈她们会不会也有可能突然到这个世界来,然后发现女儿在之前就有这么一条留言,和我说了以后至少还是能有些依靠。
但如果这条消息保留不了,也没有关系,我们俩的“出生点”都是家,肯定能发现的。
只要,我那时候还活着。
这个想法一到脑袋里,我也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每天发生的事情写在日记里,就算哪天我真的在这个世界死了,也多多少少可以有一点存在的痕迹嘛。
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帮到那些和我一样懵懵懂懂到这个世界的人。
一个简约的“在吗”在和思怡的对话框没超过十秒,对面就有了回应,“在”。
紧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晞晞,我马上出门了,现在怎么办?”
听得出来,对面那头的声音有些紧张,如果不是分隔两地,按照平时我定会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
短暂的沉默后,我尽可能平静地,装作毫不在意地开口,“你去外面挑一个看起来安全的副本吧,注意规则就好了。”
为什么会有沉默,因为我也不清楚情况,这里有太多的未知数,而且,思怡和我不一样,她只剩下七十灵币,而我还有四百。
我甚至不敢去想,要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的副本,灵币清零后,是不是直接就会被“她”代替了。
而我可能甚至完全发现不了,这样的想法让我头皮发麻,太简单了,拥有思怡全部记忆的她,想要瞒天过海实在是太简单了。
又或许,灵币清零,思怡和她就直接死了呢。
我也不敢去想,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我转移一些灵币给思怡。
可是,大概是我太自私了,如果不是思怡提起,我根本不会主动提起灵币可以转让的事。
或许是怕她对我的灵币有想法,这玩意和钱不一样,这是命啊,如果她心生想要我灵币的念头,不管我结果是怎样,那我们的情谊怎么也会有了些杂质。
幸好,思怡虽然平时有些缺心眼,也没有傻到提起这种事,心里有没有这种想法我就管不到了,至少表面上我们还可以互帮互助,共享信息。
但是如果真的是威胁到了思怡的生命,那就另说了。
我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的猫,也在看着我,毛茸茸的脸可爱极了,眼神却是我未预料到的冷漠,爪子下的手机传来微弱的抽噎声。
就是现在,我忽地意识到了,我真的变了,而且不可能再回到以前,又或许,这才是我人皮底下真实的模样呢?
接下来,她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我都听不到了,那个有她的世界正和我慢慢剥离。
不论在她来找我的那一刻,我有多么感动,现在我也还是只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谁也不能对我的命动心思。
不管平时再怎么要好,威胁到生命的时候,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付出生命去救下朋友呢?
而且,我到底是担心她,还是担心以后的自己呢?
不可否认,世上有大把无条件支持朋友,甘愿为他们付出生命的人,可惜,我可能不是其中之一,也就是在刚才,我才意识到,我有多么在意自己这条命。
如果是不关乎生命的小忙,我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可我再不想面对死亡,经历了昨天晚上,我比思怡更清楚,灵币有多么重要,有多么难以获得。
不禁有些神伤,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没有办法帮到别人,经历了这些事,现在好像,如果明天思怡醒不过来了,我也不会有太悲伤。
想到这点,悲凉油然而生,不知道是为了懵懂的思怡,还是为了我那一片阴霾的未来。
不对,她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死了是她自己技不如人,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早知道就不该跟她讲我有四百灵币的。
不不不,死了最好,就没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哈哈哈。
这个念头很自然就冒了出来,心里的狂笑直让我心中翻起汹涌波浪,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么能这么恶毒,虽然不想损失我的灵币,我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啊。
心不可抑制地慌乱起来,我真的,只是变了这么简单吗?
离镜子只有一点距离,整张脸将近贴上了它,呼出来的热空气一接触到镜子,就在上面结成一层水雾。
瞬间镜中的身影变得模糊,只有那双眼睛,眸色幽深,泛着冷光,不由得有些失神,镜子里的,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
冷血又自私自利,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利益,甚至在心里有想法希望朋友死掉。
恶魔在我耳边低语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灵币虽然必须要双方交易,要是有人威胁呢,她死了可就没人知道了,只需要告诉她一点错误信息。”
心里猛地一颤,闷得我呼吸困难,坦然接受自己丑陋的一面果然还是很困难,而这种想法更是我无法接受的,思怡知道了我有这种想法该多伤心。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愧疚如潮水般涌来,和那股邪恶势力旗鼓相当,两方势力势如水火,在脑海中纠缠着,争斗着,直绞得我头痛欲裂。
我虽然在大口大口呼吸,贪婪地对周边的空气下嘴,却还是进气比出气少,肺部的空气在减少,窒息感也浮出水面,我就像是一只无法回到大海的鱼。
不管再怎么摆头,也不能停下来对两者的分庭抗礼,也不能从这个话题上移出来。
跌跌撞撞地来到水池前,脑袋已经快要裂成了两半,跳到洗手池上,本想洗洗脸,水打湿了爪子上的毛才想起了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猫。
冷水似乎确实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干脆就直接跳进了水池,任水打湿我的毛发,牙齿摩擦着舌头,最终还是狠下心一口咬下去。
没有作用。
精神上的折磨比受伤了还要痛苦,我想要强迫自己清醒,一遍遍对自己说着,那个想法不是我的,我对思怡没有恶意,可越是这样,想要杀掉思怡的欲望越发强烈。
我的反抗似乎激怒了那个意识,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出现的次数也愈发频繁,像是要我把这个想法刻在血肉中。
我这是成精神病了吗?
“喵,”如惊雷般的猫叫声响起,带着滔天怒气,炸得我耳膜生疼,我吃痛地捂住耳朵。
这道声音,就像是帮我在思维的混沌世界里斩开了一条大道,刹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那个如恶魔呢喃般的,直接浮在脑海的念头终于消失了,郁气一扫即空,风一吹过,我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那阵暖风,而是因为我刚才的想法。
浑身发软,我也就顺势瘫在水池里,大口大口喘气,顺便平复心情。
我自己虽然不说百分百了解自己,也不算得什么热心的好人,但我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去主动害人,而且,如果不是有血海深仇,我怎么也不会希望别人丢掉性命。
更何况,那个人是根本没有对我有任何不利,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算是怒到极致,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那也只是伴随着万千念头一闪而过罢了,不可能如同有人贴在我耳边,和复读机一样反复加深记忆。
不对劲,这个世界,已经开始侵蚀我的大脑了吗,今天大概率只是一个开胃小菜,要是以后,我真的被蛊惑了怎么。
而且,我是这样,那思怡呢,会不会那个声音在诱导她谋取我的性命呢,她又忍得住吗?如果这每一次都能把我从困境拉出来的猫叫声是我的异能,那思怡能靠意志力忍住这种想法吗?
还有很多疑问,昨天没有想到问出来,比如有什么强制手段来获得别人的灵币吗,说直白点,杀掉别人可以继承她的灵币吗,只有下次见到小丑再问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在池子里闭着眼睛放空大脑,那么躺了一会儿,也就平静下来了,现在这种情况,多想无益,还得去副本呢。
呆够了,我也就跳了下去,浑身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难受,真的难受,得先去把毛吹干,不然的话行动太有影响了。
学着在网上看见过的猫那样,来了个全身脱水,就是甩水,还用毛巾裹着自己滚了两圈,总算是不滴水了,于是就想走去客厅拿吹风机吹毛。
路过那面镜子时,我还是用余光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身影,嘿,还挺搞笑,虽然我现在看起来体型还小,但是和打湿前差不多大小,果然橘猫就是...实心...的……
……
紧盯着镜子,一刻也不敢眨眼,好希望这是幻觉,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敢肯定,现在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全身湿透也没有我现在心凉,血液像是被冻结了,只能感受到寒意。
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甚至控制不了脸部肌肉,真的,疯了,没有看花眼,不是幻觉。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本就安静的环境更是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被清楚捕捉到,我那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显得尤为明显。
脖子痛的源头这不就找到了,我直愣愣地盯着镜子,对方也在注视我,眼眸漆黑,暗潮汹涌。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言语已经不能形容现在的感受了。
或许是看够了我的丑态,那可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丑陋极了。
“好久不见呀,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