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啊,不是很能说吗?”我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似是瑟缩了。
他躲开我的视线,退后两步,一脸不耐烦地嘀咕,“又不关你事。”
“是不关我事,可是又关你什么事呢?”我寸步不让,大声地质问他,全班又向我们看了过来。
“你每天就在这里叽叽歪歪,考个四级还考出优越感了是吧,别人过没过学没学关你什么事,啊?”
他本打算直接走开,回头却发现大家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愤怒会让人变得愚蠢,这是真的。
赵义奇本可以一走了之,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可他没有,在大家的注视下,他停下了脚步,攥紧了拳头,愤愤转身。
他直接伸手用食指指着我,“你算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看你是个女人不和你计较可真他妈是给你脸了是吧。”
“我今天就告诉你,老子一直打游戏还过了就是牛逼,她天天死读书就是垃圾。”他眼睛瞪得极大,目眦尽裂,嘴巴一张一闭,唾沫横飞,说出的却是狗屁不通的东西。
他极力想着捡回丢掉的面子,却不知他这副暴怒的样子只让我觉得这人是真的垃圾,本就是自己的问题还要强词夺理,看了看周围,大部分同学都抱歉都一言难尽,还有些依然冷眼看着。
“哟哟哟,谁破防了我不说,一个平A换来你一个大招,谁亏。”我冷笑着看着他。
“你他妈,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他装模作样地撸起来袖子,露出了干瘦干瘦的手臂。
“来啊,谁怕谁。”我也捞起了袖子,嗯,肌肉线条还是挺明显的,再上下打量了一番像是竹竿的他,“呵呵,我们怕是三七开。”
眼看他脸色放松下来,就和斗胜了的公鸡一样,高高扬起头,我默默补充,“我三拳你头七。”
他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阴沉地可怕,周围爆发出了笑声。
“哈哈哈,你别说,还真是。”
“就他那么瘦,我赌只要两拳。”
“别这么损啊哈哈哈,眼泪都要给我笑出来了。”
“呸,活该。”
……
等等评论声传进了我们的耳朵,我抱着拳,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显然他也听得清清楚楚,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十分明显,显然是在克制怒火。
我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没真想和他打一架,记过了就得不偿失了,万一被讹一笔钱就更亏了。
反倒是他却不想就这样作罢,一拳打在桌子上,声音还挺大,“老子话放到这,老子就是牛逼,就是聪明,邓黎那种人一辈子都只能是底层人。”
见他都这样了还要拉踩邓黎,本来熄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你就只有这一个值得炫耀的东西了吗?整天就把四级挂在嘴边,就你天天打游戏,那真的是你考的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个人再怎么垃圾,也不能恶意揣测质疑别人,这样的话我和那些满嘴谣言的人有什么差别,说不定是他底子好呢?
刚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只看见他张着嘴,一脸惊恐地盯着我,四周好像是被禁了声,然后议论的声音爆发,我几乎瞬间就明白居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他张着嘴好久才声音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好像是终于找回了声音,他立马接上,“你满嘴喷粪啊,敢冤枉我,小心我告你。”说着他挺了挺胸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一看周围同学那了然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暴露了。
“我开个玩笑而已。”我打个哈哈就走了,把他留在原地尴尬地站着,走也不是,只能朝着同学们诉说是自己高中学的多,大学就比较轻松了,只是大家脸上表情愈加揶揄。
没有人听他的辩解,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这其中没有问题的话他不会是那种反应,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惹火烧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平时已经积累了不少看不惯他的人,可又拿他没什么办法,而此事一出,匿名写信举报的人不少。
这么多人一起举报,学校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调查了一番,这一查,还真查出了点东西,这考试的人还真不是赵义奇。
很快学校就查出了是谁在帮他替考,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让他用这样低级的手段混了那么久,但正义可能会迟到,也总会到。
那个替考的是大二的学长,也不知道收了什么好处,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他。
这些都不重要了,学校对替考这类诚信问题看得很重,二人最终落得个开除学籍的惩罚,哪怕他们是又写保证书吧,还是对天发誓,找了各种关系,甚至是去给校长下跪,都无力回天。
按照赵义奇的性格,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错了,而是把所有归到了我身上,认定了他落得这个下场是我一人所为,哪怕我没有写过举报信,但到底我也还是有点责任,绝对不是全责就是了。
而且当时班上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传出是我为了给邓黎出气,写了几十封举报信。
我真的都不知道怎么辩解了,我这个人还是挺自私的,邓黎还没有重要到我会为了她和别人结死仇的地步。
他明白自己必被开除学籍后,阴毒的眼神让我心里有点发毛,我算是知道了,我们的梁子结下来了。
他家里也确实有点小钱,砸钱把他弄到了其他学校,还就在本地,姜申和我说的时候,一脸晦气。
而且有其他同学说他一直跟个街溜子一样,在学校前面转悠,我隐隐约约猜到他想做什么,又觉得这太荒谬了,但我不敢冒险,听说后立马改成走后门,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遇上他。
可他也没有那么笨,因为以前知道我从前门走所以在前门转悠,一段时间没有碰上我也反应过来我最近走后门。
当我在后门看见他时一瞬间居然感到了释然,终于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
他这些天没见,感觉身形更瘦了,眼睛充满血丝,黑眼圈可以和大熊猫一决高下,胡子拉碴,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晦暗不明,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游荡着。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不只是有快感,反倒有些复杂,甚至夹杂了一丝丝愧疚,尽管大脑知道是他自己作弊才有这个下场,还是感觉这个样子有点太惨了,毕竟是我间接让他变成这样的。
我可不是圣母,要去感化拯救他,他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所以我准备偷偷绕过去。
可奈他本就是怀着目的前来,那双眼睛就和鹰一样锐利,没过一会儿就盯上了正在开溜的我。
不似我这样偷偷摸摸,他看着我明显兴奋了起来,脸上扬起了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即使是有心理准备,看见他神色癫狂地掏出刀冲向我的那一秒,我还是僵住了,但很快逃跑的信息就从大脑传来。
可他本就在校门口,而我刚出来,我俩没什么距离,如果把背后留给他我可能死得更快。
变故来得太突然,路上的同学们也反应不过来,有点呆呆愣在原地,有点尖叫着跑走。
一时间摇摇晃晃向我奔来但他竟畅通无阻。
心跳得砰砰作响,在刀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先作出反应,把装了几本厚厚的书的书包横在身前。
无声无息地,刀没入了书包,我没有比现在更庆幸带着这几本书。
或是捅地太用力,一时间竟拔不出刀,我自然也是抓住了机会,把包用力向前一推,他那瘦不禁风的身体就像枯叶一样倒在了地上。
我直接跪在包上,制住他的手,令他无法动弹,即使再怎么挣扎我也不放手。
这时旁边的人们好像突然活了过来,连忙助我制服他。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在众人的指责围观中,哭出来声,一边哭一边嘶吼着什么。
我冷漠地看着他,要不是反应快,现在在地上的就是我了,我大口大口喘气,死里逃生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对于这种想要我性命的人,我自然不会手软,拜托大家看住他,然后报了警,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赵义奇爸妈找的律师还是很专业的,只是有监控有人证,最终判了蓄意杀人未遂罪,但他还是争取到了只有三年的刑期,其他的我没有留意。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交集了,可没想到今天姜申又提起他来。
“你提他做什么?”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她。
“他死了。”她平静地,带着笑意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