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走了‘不怕死’,二狗也不经意的往自己身边站了几步,就在陈子御疑惑之时,之前树林边儿扶着树喘气儿的那位,一边往这边走,边开口。
“老大,二狗,帮我一下。”
一股巨浓烈的恶臭传了过来。陈子御弯腰在地上捡石头,鸡蛋大小?扔掉,拳头大小?扔掉,人头大小?嗯,就是你了,趁那道人影儿没到近前,陈子御一手举着石头,拿手一指大喝一声。
“站住,妖孽,赶紧退去,小心道爷我的玄门道宗五雷正法。”
“咳咳,臭死我了,是我啊,二娃子。”
“二,二娃子?”
陈子御扭头问赵二狗,二狗苦着脸点点头表示,就是这蠢货。
如果是正常的二娃子,陈子御早把石头丢了,虽然经过了二狗的确认,但是一向小心的陈子御生怕这货上前跪地抱着自己,便始终没有放下手中的石头。
“二娃子,你咋了?”
随着二娃子慢慢往前走,陈子御跟二狗也被恶臭熏得直往后退。
之前林子黑,看的不是很清楚,等周二娃子走到月光下,陈子御俩人不禁大吸,呕,不是,是,大惊失色。
只见二娃子半边脸都是黄色的东西,头发上黏得都是,两只手上厚厚的一层,还往下滴,半边衣衫全是黄白之物。
“呕,呕,尼玛,快离劳资远一些。”
心大的陈子御这时候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强忍着不适。尼玛,你是掉粪堆了吧。
身边的赵二狗一瞧,直接就吐了,撕心裂肺的。不用说,就算日后二娃子洗干净了,必定逃不过一顿揍。
“快站住了,二娃子你到底是咋搞的?”
作为二娃子的老大,一个义气无双大太保,诚实信用小郎君。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还是要问一下经过滴。
“老大,我惨呐,呜呜。。。”
“行呐,别嚎啦,赶紧说,一点眼力劲儿木有。没看到你老大我忍臭忍的很辛苦吗?”
“我好惨呐,在外面多少还有些月光能稍稍看清些路,进了林子乌漆嘛黑一片,小人又有些怕黑,就用棍子一边探路,一手扶着树往前走。前面猛的搞个动静,吓了小人一跳,惊慌之下树枝就没抓住。脚下又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软软的,没站稳就往前扑了一跤。倒在地上就差点被熏晕过去,好容易扶着地起来了,身上就这样了。”
拉起二狗就跑,这地儿不能待了。没有十多号人拉个把时辰,二娃子摔一跤也不至于惨成这样。有心把他拉到大寨主面前,声讨不讲卫生的土匪一番,想想还是算了,这时候大寨主指不定还坐马桶上起不来呢。
“二娃子,你自己去山涧洗洗吧。不洗干净晚上别进院儿,你自个就在外头找个草稞子睡吧。”
远远传来陈子御吩咐的声音,只剩周二娃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真是涨见识了,应该先放下巡山早些来的,少了多少银子啊。不交?不交让丫的拉裤裆里,真当大寨主给的令牌是吃素的啊。劳资不去抓老二、老三就算是给了这老小子几分薄面了。
迎着月光深深吸了口气,山里的空气是那么的新鲜,后世再怎么环保,哪里有这里舒服?遍地都是半人高的草木,一条羊肠小道,只要半个月不走人,就看不见了,仿佛是从来没存在过。
摆脱了二娃子,却摆不脱围着自己跟二狗打转的蚊子。好家伙,指头大的蚊子,就趴在衣服上,绿豆大小的脑袋往下一钻,就扎透了麻布衣。见过嚣张的蚊子,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何止是嚣张啊,简直是猖狂,陈小爷实在忍不住了。
值得庆幸的是,遇见毒蛇七步之内就有解毒的,环顾四周,月光下,路边的艾蒿长的比人都高。还等什么?让二狗死命的薅了一些,现在又没防蚊的花露水儿。艾蒿长的茂盛,却也汁液丰富,把艾蒿捶出汁液,涂抹在露出的皮肤上,蚊虫立刻就飞的远远的。
溜溜达达来到聚义堂前的大广场,月光下,远远就瞧见蹲着一溜儿吹牛逼的汉子。
大夏天晚上,热的谁也睡不着。在广场上好歹还有徐徐的山风吹着,散走一天的暑气。
有几个还在广场上摊了凉席,优哉游哉躺在地上,光着膀子,摇着蒲扇纳凉。
“诸位兄弟晚上好,还没休息呐。”冲着广场上作了个半圈儿揖。
“陈兄弟好。”
“这时候了,陈兄弟,还巡山呐。”
跟众人见了礼,找了处位置,一个好客的土匪还把自己屁股下凳子让出来,给陈子御坐。
“众兄弟聊什么呢”客气一番,安稳坐下,陈子御就问旁边的人。
“嗨,瞎聊呗。”
“如今朝廷兴文,好多年都没有开武举了。咱们正在聊今朝跟前朝的武将。”
“对,咱正在说种师道将军跟前朝的薛礼。”
“哦?那我要听听了,这么一对比好似是,关公比秦琼了。”
一听关圣,一派土匪就兴奋起来,互相吹嘘,另一派也互不相让。
一边说,关圣能持八十二斤青龙大刀,一边说秦琼拿八十三斤的虎头枪。双方争论不休,从争论到骂战,再到找砖头的,掰树枝的,推搡间就要上升到武斗的架势了。
“啪”
一声脆响,如同官老爷堂上的惊堂木,这些原来都是老百姓的土匪,听到这声音,各个定在当地,骨子里都渗出对这声音的惧怕。
一拍定生死,二拍破家门。千年以降,俱是权威。
众土匪扭头循声望去。本来空旷的广场上,如今多了一桌一椅一‘白袍’。
“嗯,咳”
见一帮子要干架的土匪安静了,陈子御轻咳一声。之前趁大家不注意,让二狗去聚义堂偷出来座椅,连支椅子的半块砖都顺了出来,如今暂时兼了惊堂木的差。既然要说书,总是要打扮一番的,大寨主案子上的桌布也就凑合着充当一下披风。
“道德三黄五帝,功名夏侯商周。”
“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清时几行名姓,北芒无数荒丘。”
“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陈子御念了首定场诗,拿眼一扫。下边的土匪一个个安安静静,悄悄摸摸搬凳子、拿椅子。如旧时露天放电影一般,一个个自觉的很。心中暗自得意一番,这就开讲。
自小是听单老师评书长大的,《隋唐英雄传》太熟悉不过了,没有十多遍,七八遍也是有的,都快背下来了。如今有表演的机会哪能放过,就算说错了也不打紧,反正这群土鳖听不出来。
从秦琼潞州天堂县当锏卖马开始洋洋洒洒说起,加之陈子御动作夸张,表情丰富,本就是经典的人物写得也着实丰满。听完第一回土匪们就入迷了,讲到秦琼救唐公时候,土匪们沸腾了,叫好声沸反盈天。
“小瓶儿,外面场子上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噪咋不休?”
“小姐,不知道啊。”
“算啦,你休息吧,我去看看。”
刚沐浴完毕准备休息的罗玉婷听到外面的声音,疑惑着下了楼。绕过聚义堂,远远瞅着聚义堂门口有几个身影。
走近了一看,自己的老爹、二叔、三叔蹲在门口,伸长了耳朵听。此刻静悄悄的,只有广场上传来激动人心的声音。
“阿爹,二叔、三叔,你们不睡觉干嘛呢?”罗玉婷在后面突然一发声,把三人吓了一跳。
“哦,是玉婷啊,爹跟你二位叔叔商量事儿呢,你赶紧回去歇息吧。”罗彪正听得入神,赶紧打发女儿走。
“玉婷啊,快回去吧,女子睡的完了,明天可就不好看了。”高永年也随声附和。
“是吗?我咋看着不像?,咦,前面怎么这么多人?”
罗玉婷往前两步,便听到广场上陈子御的声音。
“小人乳名-太平郎,‘哎呀’我的儿啊~只见王妃秦胜珠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一把把秦琼抱到怀里。抱头痛哭~~”
‘啪’陈子御一拍‘惊堂木’“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陈子御嗓子也有些干了,本想讲个两回的,结果就收不住了,从天堂县秦琼卖马直接讲到发配北平认亲,土匪们听的入神拉住不让走。没奈何又讲了几回,不能说了,再说下去天都只怕要亮了,嗓子也受不哇。
“陈兄弟,陈先生,您老再说一段儿吧。”
“就是,就是,兄弟们还没过瘾呢。”
“行啦,今天呢,就先说到这里。三日后兄弟还在这里说书,想听的赶早。天色晚了,都回去睡吧。”
劝走了意犹未尽的土匪们,陈子御拿眼瞪着蹲桌子旁边的二狗。
“你小子咋这么没眼色呢?没听到老大嗓子都哑了?也不知道端碗水。”气不过的陈子御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
“这可不怪小人,老大,你说的太精彩了,小人都入迷了。您再提前给小人再说一段儿?”
赵二狗拍拍屁股爬起来,自家老大虽然脾气大点,动不动爱踹人。可是就他那点劲哪能踢疼人?不配合着点肯定要挨第二脚。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喝点水,睡觉。明天还有大事呢。”
陈子御吩咐完,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回去睡觉,就听身后有人说话。
“小子,走之前是否能把老夫的桌布给留下呢?”
听着不善的语气,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陈子御心想:罗老大,你不蹲马桶上办正事儿大晚上出来干什么,就不怕拉一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