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学校所在城市的那天,我打算从机场直接坐地铁去当地的高铁站,很可惜,我这个爱拖延的性子没有提前买高铁票,于是我买了慢车的票。那天实在太累了,到底有多累呢?在地铁口过安检,安检完,我不小心把包落在了安检口。等我坐上前往火车站的地铁时,过了三四站我才突然有种“背后空空荡荡”的感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肩包应该是落在什么地方了。我在地铁上,戴着耳机,开着降噪,没意识地发出了颇大的声音,
“啊!我的包呢!”我自认为这是自言自语的语调,大概是降噪的缘故,声音很大,吸引了左右两边的人的目光。
“我的包呢!”我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看见在地铁口好像。”有位女生在一旁提醒了我一句。
“地铁口??天呐!”那时我的大脑因为疲累简直像是瘪了的气球,浑浑噩噩就是修饰那时状态的、最好的形容词。“完全忘记了,完全没有印象。”我在心里无奈地叹息着。我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记忆力缺失的情况时有发生,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发生的灵异事件。比如说一小时前我购买了一瓶矿泉水,一小时后我可以做到完全忘记这瓶水存在过的事实。这是什么青年人才有的痴呆症状吗?难道真是那时吃抑郁药把自己的脑子吃坏了?不过还好,我的“失忆”情况只是偶尔发生。不会影响正常的考试,这一点值得庆幸。那天回到学校,除了我随身推着的一个行李箱,其他的几乎都没到学校。临近傍晚,快递短信提醒我被褥什么的已经到了校园里的菜鸟驿站,很远,走过去得花上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那天太累了,想着晚上睡在羽绒衣上将就一晚得了。我把一件羽绒服铺在床铺上,另一件盖在身上,十几分钟过去发现这实在太冷了。遂作罢,出去睡觉了。
保安大叔在门口拦住了我,说是快到门禁时间了,已经不能再出校门了。
“现在已经不能出去了,同学。”保安大叔提醒着我。
“叔叔,我的被子在菜鸟驿站呢,晚上没被子、睡觉冷,我能出去住一晚吗?”我恳求着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很通融,点着头默许了我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醒来,肚子疼痛难忍,连走路都得佝偻着脊背,遂决定出发先去医院看看。医院在距离学校大约十五公里的镇上,我是打车过去的。那天肚子实在疼痛难忍,我麻烦网约车司机将车开到旅店的门口来接我,他也很贴心,上车帮我把副驾驶的座位往前调了调。下车前还提醒我“慢点儿”,很温暖。我时常觉得,世界允许被分成黑白灰三层。高中时期的我听到同学们聊某一电视剧人物时,我喜欢问“这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一直都是这么区分这个世界的,现在想来我的眼界确实很狭隘。我那时的同学很诧异地反问我,“你判断一个人时,怎么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那时的我被问住了,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世界里似乎是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的,而我的同学知道的比我多。这几年我才慢慢接受这个世界的灰色地带。一个看着很好的人,我得学着接受他的阴暗面。而一个有阴暗面的人,我也得接纳他的善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想这只是想要我拓宽对人类的心理阈值,从某一角度来讲这就是一种煤气灯效应。
从我简单而又单线条的大脑出发,我认为一个人就是应该需要做到自我约束,尽量不去做有违社会道德的事,而胜利总会光顾善良正义的人。很遗憾,现实并不是这么理想主义的,我慢慢意识到我并没有能力存活于只属于自己的孤岛之内。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人制定他们的规则,就会有“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更能意识到“金钱”确实能做到许多违背社会常理的事。有闲阶级口中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万万不是胡诌的虚言。我的阶级只能接触到“考不上某个高中,差个一两分可以花一两万买进去”这种信息,我不能想象原来差十分二十分也能买进去。人人都对空降兵面露鄙夷,那是因为这里的“人人”都不是空降兵。
我的同学曾对我的分数产生过质疑,当着我的面质问我,“这么低的分数怎么可能进我们学校。”我没有反驳,因为该校前一年的分数明明比我的分数低一分。她对我很不满意,我冥冥之中可以感受到。而这样的不安感来自于很多个与我不熟知的女生,这样的敌意我摸不着源头。
“你帮她啦?”
“给钱的。”
某两位女生在后面议论道。我反思过我自己,既没有当面辱骂过这两位女生,也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这样莫名的敌意就是发生了。
不相熟的女生在经过我时朝我翻白眼,尽管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你们见着我的毛线衣了吗?”我询问着同住的人。
“没有见过。”
“我没看见过。”
“我从来没看见过。”
“它就挂在阳台上,我经常穿的,你们没见过吗?”我继续追问了一遍。没有作答。我不好怀疑,我不好无故指认谁。
“最近没有衣服穿了。”我突然想起我的某位同学在室内说过这句话。
“你的化妆品挺齐全的。”她曾经对着我说过这句话。可化妆包的拉链自始至终都是拉上的,她若没有在我不在的时候擅自拉开拉链,她又从何作出如此评价呢?
我让我的母亲在家里找寻这件毛衣,很廉价的衣服,确实很廉价,廉价到若是追究下去会被人说“脑子不灵光”的程度。我的母亲把柜子都翻遍了,没有找到。我也翻了学校的柜子四五遍,没有找到。我们的阳台是封闭的,不可能有人从外面翻进来。
它就是这么离奇地消失了,尽管它是十分廉价的毛衣。我没有证据,我没有办法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