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莹哽咽道:“当时我还以为是母亲不喜祖母多事,或是想养面首了,是你那天提醒我要多关心母亲,我只以为多关心便能让母亲打起精神,如今才晓得母亲是有心结。”
“因为是家丑,所以我一直没提过,他不是暴毙而是喝毒酒去的。”
“父亲去世前一晚对母亲悔过,说都是他的错,不该尚了公主还将表妹纳为妾室,如此两个人都辜负了,偏他说了这话半夜就寻了短见,母亲认为父亲这些年都过得不如意,害他不能与心爱的人厮守,自此便想不开。”
乔清沁默默听着,眉头紧皱。
“今日祖母说是上门来看我和哥哥,却将白姨娘也带了过来,又碰到母亲在锦鲤池喂鱼,身边伺候着两个郎君,是辰舅舅送给母亲的面首,两方一见面便吵的不可开交,白姨娘拿着父亲遗书来指责辱骂母亲,母亲颇受打击之下,便......”谢婉莹说不下去,死死咬着嘴唇,眼泪一直掉。
“不对!”乔清沁越是听下去,她眉头不由夹的更紧,怀疑也越发的深了。
前世虽然也闹出长公主逼死驸马的事情,但并没有姨娘拿出了驸马的绝笔信,而是长公主在谢府喝醉了,说了些醉话,被谢家拿住了话柄,然后传出逼死驸马的谣言。
因为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长公主怎么样,只是长公主闭门不出后,越加嗜酒,不过半年便病逝了。
怎么眼下那个白姨娘又拿出一封绝笔信了?
“哪里不对?”谢婉莹停止了哭泣,仰起一张哭花的脸问道。
“那封信呢?里面指名点姓说了是不堪长公主的逼迫,所以才以死求得解脱吗?”
谢婉莹吸了吸小巧的鼻子,拿帕子擦了擦脸:“信在哥哥那儿,信里说:白姨娘占着父亲的宠爱做了不少事情,已经不是父亲能承担下来的了,尤其是对方一直苦苦相逼,他已经无力承受,唯有一死,希望他死后,白姨娘能遵守本分,不然......”
乔清沁一下抓住重点:“可是信里面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长公主殿下逼迫,是不是?”
谢婉莹闻言一愣。
乔清沁用力捏了捏谢婉莹的手:“婉莹,人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的时候亲眼所见都有假的,更何况只是一封信,且不说信是不是伪造的,那信上根本就没说到逼迫人的是长公主啊。”
谢婉莹哭的脑袋发晕,在被乔清沁这么一绕更糊涂了:“不是的,那白姨娘占着是祖母妹妹的女儿,在谢府里一直让奴仆以夫人相称,事发前两日,我母亲对父亲说过,若是还这么没规矩便送她去庵里,所以信里才会反复警告白姨娘安分些。”
她当然不愿意相信是母亲强势,所以逼死父亲这样残酷的现实。
何止是她不能接受,便是母亲也被气晕了过去,先前只是猜测都已经让母亲有了心结,更何况亲眼见到那封信。
谢婉莹想起这个,便对白姨娘恨的牙痒痒。
因为白姨娘,母亲与父亲这些年看着是相敬如宾,却远不及卿卿父母那般恩爱。
若说这桩亲事都是谁的错,首当其冲的便是祖母,若不是她贪念尚公主的荣耀富贵,瞒着一家人去给递了帖子。
母亲堂堂公主之尊,找什么样的夫婿不成?
说不得可以找一个和自己心意的,也能一心一意对母亲的人,也不至于夫妻之间,夹杂一个什么表妹姨娘。
第二错的便是父亲,尚公主也不是你递了帖子就成了,还要公主亲自相看,若是父亲真那么喜爱白姨娘,何不对母亲言明一切。
说到底不过是贪慕权势罢了。
虽说她一个晚辈这么想长辈不对,但却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只于白姨娘,这些年来话里话外都怨怼母亲抢了她的正妻之位,却不想想,母亲也是被欺骗的,她要怪就去怪她的好姨母。
当初母亲可是许诺她的,若是不想做妾,她可以出面,帮她找一门不下于谢家门第的好亲事,是她自己不愿意,事后又来作妖,实在可恨。
“婉莹,若说这是逼迫,为何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都没事,只长公主嘴上说说便是逼迫伯父了?这其中定然有误会!”乔清沁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谢婉莹难以相信,可心底深处又勇气一丝期望,害怕期望便奢望,她心里纠结成了团:“卿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为何这么说?”
乔清沁听了这话瞬间冷静下来。
前世,也是在事发十多年后,婉莹在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才拿到那封信,她总不能对婉莹直接说她是重生回来的,所以早就知道真相吧!
乔清沁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以长公主殿下豁达的心胸,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小妾便将驸马逼迫致死,公主说的那些话,更像是厌烦白姨娘跳梁小丑一般惹人厌,一时烦闷才让你父亲出面去处理......”
“还有谢伯父亦不是软弱无能之人,哪怕这些年在长公主府与谢府两府之间左右为难,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谢伯父日常的行为你也看在眼里,难道你认为谢伯父对公主一点情也没有?对你们兄妹的关心也是做戏的吗?”
“绝不可能!”谢婉莹激动否认:“这么多年下来,父亲对母亲自然是有感情的,对我们兄妹的关心也做不了假。”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三人又不是傻的,父亲对他们是不是是真心的,难道会感受不到?
“对啊,你看咱们分析下来,公主逼迫谢伯父致死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依据,那着其中必定有没被咋咱们发现的蹊跷......”
乔清沁还未分析完,谢婉莹已经激动的抓紧了她的双手:“卿卿你说得对,我父亲不可能是母亲逼迫的,太好了......”
乔清沁也跟着笑了笑。
她能这样分析,完全仰站前世的记忆,但要说服其他人,还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才好说话。
谢婉莹拿帕子快速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迫不及待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