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开启一道缝隙。
老吕回身朝他们指了指,也不知道在低声说着什么。
房内的人把门打开。
孟晚乔这才看清楚,站在门边是一个女人,身材高挑,很是削瘦。
那女人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目光相对,孟晚乔莫名觉得她有些熟悉。
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很亲切的感觉。
她朝女人礼貌的笑笑。
女人也回以拘谨微笑:“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带着冬夜的寒气,孟晚乔跟在厉峥的身后进了屋。
高正康走到门边,没进屋。
他道:“师父,我到外面守着。”
厉峥点头:“行。”
进屋之后,孟晚乔就被房内的情景给惊住了。
两间房塌了半边。
连带着这半边也四处漏风。
这道门也就聊胜于无,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屋外大风夹着雨雪,坍塌的那半边房子也洋洋洒洒飘着小雪。
墙壁也被压坏了一角,为了挡风,屋子中央横拉了一个帘子。
烛火随风摇曳,似是随时会熄灭,看的人提心吊胆。
女人很拘谨。
她想找凳子让大家坐,可房内唯一的凳子还被用来搁杂物了。
她只能抿了抿嘴唇,无措的站着。
老吕看出了她的尴尬,连忙打着圆场:“对了,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厉峥同志,曾和你爱人一起在边防部队呆过。”
“他们那群老战友知道你家遭了难,就托他来看望你们了。”
“他来这一次,可不容易啊!”
厉峥将提的东西递过去道:“抱歉,我还是来晚了。”
“这太客气了!”女人慌忙将东西挡了过去道:“厉同志能来,就已经是万分的心意了。”
“这些东西我万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孟晚乔上前又把东西推过去道:“只是一些寻常食品。”
“听说你爱人病的很重,这些吃的能救他的命。”
“你就别推辞了。”
“这……”女人很犹豫,为难的看向厉峥。
厉峥:“你要是不收,我这趟不是白跑了吗?”
“再说了,孟医生曾经在部队,不知救过我们多少次。”
“今天无论我提什么过来,都不为过。”
孟晚乔也道:“收下吧,孔孟都不分家,天下姓孟的更是一家人了,这就是缘分,快别见外了。”
“你也姓孟啊?”女人惊讶的看着她。
孟晚乔点头:“我姓孟,庆字辈的。”
“我家老孟是昭字辈的。”
“那我不得叫他爷爷了?”
“像是这么回事。”
孟晚乔笑了:“那这东西您更得收下了。”
“这……好吧,谢谢你们还记得老孟。”
“看您说的……”孟晚乔帮她一起拎过去。
女人撩起帘子搁东西。
帘子后面的情景也完全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只见墙角处铺着干枯的蒲草。
蒲草堆里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男人。
昏暗的光影中看不清他的面容。
可仍然能看出他形销骨立,病入膏肓。
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对外面的动静没有半点感知。
而且那草堆还反着潮。
哪怕堆了很厚的一层,上面还盖着破旧的衣服和棉被,也不见得有半丝温暖。
孟晚乔的心脏有些不舒服。
或许因为她是医生,本就见不得病人受苦。
她轻声问:“可以让我看一下他吗?”
女人一愣!
孟晚乔道:“我是医生!”
老吕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医药箱,笑着道:“云淑同志,你们家修远有福气了。”
“你别看小孟年纪小,医术可不得了,她一定能帮你治好修远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女人喜极而泣,一个劲的道谢。
可是……
修远?
又姓孟!
孟修远……
孟晚乔的脑袋“嗡”了一下子,瞳孔骤然紧缩。
耳边的交谈声在继续,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四周的声音仿佛一下子离她远去。
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一个认知。
云淑!
孟修远!
这是她爷爷奶奶的名字啊。
重名重姓有一个就很神奇了,一对夫妻都重名,这合理吗?
孟晚乔怔怔盯着云淑。
虽然她衣着陈旧,肌肤暗哑,明显的营养不良。
可她还是很漂亮,五官明艳、气质温婉。
眉眼似是蒙着一丝轻愁,更显我见犹怜。
她总算知道那股子熟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了。
相片!
她家一直供着爷爷奶奶的合影照片。
只是照片上的奶奶,绝色艳丽,光彩照人。
眼前瘦到皮包骨头的女子,像是蒙了尘的玉,一时她竟没认出来。
而且她也没敢往那方面想。
长相,姓名全都对上了。
孟晚乔心跳的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开口,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云……云淑同志,您爱人的名字是叫孟修远?”
云淑道:“对,以前叫孟昭远,遭难之后改成孟修远了。”
“取自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希望自己虽前路漫漫,却百折不挠。”
“那他是1938年8月4号出生的吗?”
云淑愣了下,微笑道:“是的,小孟连这都知道啊?”
“那您……您是1940年5月初2出生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