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和桃沟村类似,多数是土屋茅草房,房子却更为破落。
现在临近中午,零星有些人家冒起了炊烟。
村子的小道很狭窄,车子只能停在外面。
厉峥和高正康双手提满了东西。
程队长赶紧接过了几样,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夸着厉峥。
“厉同志,你们夫妻现在可是咱们秀峰县的骄傲啊。”
“我也有亲戚在矿区,听说在你之前,上级也派人调查过断峰山,最终都不了了之。”
“但是厉同志一上任,短短几个月就把敌特连根拔起,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
厉峥笑:“这你也信?全都是外面夸大其词。”
“断峰山这次能够有惊无险,靠的是矿区同志们共同的努力。”
“我捡了个大便宜,功劳实在受之有愧。”
程队长笑的爽朗:“哈哈哈,厉同志真是谦虚。”
“我们大队要是能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才,我做梦都会被笑醒。”
厉峥也跟着笑道:“程队长,我可是听说你们大队连续三年都评上了先进。”
“你这么优秀,带的人还会差吗?”
“哎哟,我也就只是个劳碌命。”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座土屋前。
程队长扯着嗓子喊:“老吕,老吕在不在?你家来亲戚喽!”
“谁呀?”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独臂的老人走了出来。
看到高正康的时候,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是小高来了啊?”
“吕叔好。”
“好好好,快进屋。”
几人走进院子。
程队长安排道:“老吕,等会大队部会过来给你送菜。”
“河道那边事情多,我得盯着点儿。”
厉峥:“这么冷的天,河道还没停工呢?”
“停啥啊,最后关头了,这河道一天不通,水灾就不止。”
“不过也就这几天了,我先去忙,回头我叫上村长,陪你俩喝几盅。”
“那敢情好,我们等着您。”
“好嘞。”
程队长很快离开。
老吕跟在程队长身后相送。
等他走远了,他拔长了脖子左右张望几眼,飞快的关上了院门。
高正康压低了声音道:“吕叔,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师父,师娘。”
老吕朝厉峥和孟晚乔点头道:“我都安排好了,等到半夜,我带你们过去。”
“好,多谢老人家!”
厉峥朝他行了个军礼。
老吕笑道:“厉同志太客气了,快进屋坐吧。”
老吕转身领着他们往堂屋走去。
高正康紧随其后。
孟晚乔悄悄拽了拽厉峥的衣袖。
贴过去小声问:“怎么还半夜?这不是你要见的那位朋友吗?”
厉峥悄声解释:“我之前不是说,要看的那位朋友身份比较敏感吗?”
“他们就住在老吕的隔壁,去看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是被下放的。”
原来是这样。
孟晚乔也有了几分紧张。
这个时候和下放的扯上关系,分分钟就会惹上麻烦。
几人进屋后,老吕给他们泡了茶水。
神色凝重的道:“你们要看的那位同志,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厉峥端茶的手一僵。
高正康忙问:“出什么事了?”
“唉,前阵子他就病的很重。”
“恰巧他一个发小过来看望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救回来。”
“可是祸不单行,挖河道时,他为了保护媳妇,被沙泥带进了河底。”
“救上来后就高烧不退,听说昨天还昏迷了。”
“没给找大夫看吗?”
老吕摇头:“谁敢给看哪?”
“之前的地位越高,犯的事就越大。”
“被下放在这儿,个个都恨不得躲着他们走,生怕被人举报是一路的。”
高正康了然的点头,看向孟晚乔问:“师娘,你能帮忙给看看吗?”
“没问题。”
傍晚,有人送来了菜肉和酒。
晚上,程队长和几个村干部全来了。
席间喝了不少酒。
大多都是希望高正康回去之后,能在他老爸面前多提个名的。
高正康一口全应下,免不了又被端了几圈酒。
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摆着手道:“不不行了,你们继续,我不喝了。”
厉峥也摇摇晃晃。
大着舌头和程队长天南地北的聊着。
这个时候,男人喝酒女人极少上桌。
孟晚乔也不想和一群老爷们吃吃喝喝,索性去了西屋。
西屋被老吕腾出来招待他们。
房内只有一张床铺,也很简陋,就是用泥土做了个方框,上面铺着破旧的木板。
就连上面的被子也打满了补丁,洗到泛了白,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孟晚乔也知道了吕家的一些信息。
老吕当年在矿区上班,还是个爆破手。
一次意外导致他失去了左边胳膊。
早两年老伴过世了,大儿子也成了家,就住在前排的新房里。
小儿子参了军,现在还在部队。
三个女儿全都出嫁了,离家都不远,偶尔会过来看看他。
平时老吕就一个人住,这房子虽然很破,但被他收拾的很整洁。
看的出他是个爱干净的。
孟晚乔躺在床上听着他们喝酒,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隐隐约约还有说话声。
她怔了怔,坐起来才发现身上不知谁给盖了被子。
她赶紧下床走出去。
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雪。
厉峥和高正康正和老吕聊着天。
他们围着火盆而坐,手也没闲着。
厉峥修理着坏掉的桌椅。
老吕拿着针线缝补一件棉袄。
高正康坐在他旁边,怀里也抱着床被子,手里举着针线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孟晚乔出来,他立马露出求救的表情。
“师娘,师父说谁盖的被子谁来缝,我不会,你帮帮我。”
“噢!”孟晚乔抬腿就想走过去。
厉峥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道:“别理他,先过来吃饭。”
“你们不是喝醉了吗?”
厉峥将盖着菜的盘子一掀:“那点酒还不至于,应付应付而已,不然没完没了。”
饭菜的香味飘来,孟晚乔顿时就觉得饿了。
厉峥:“你吃你的,我去帮他缝。”
高正康:“……”
他一个激灵:“不用了师父,其实也没有多难,我还是自己来吧。”
说完认命的低头,继续和被子奋战。
到了夜里十一点,村子彻底寂静下来。
高正康出去了一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医药箱。
老吕带着他们一行几人,走向隔壁的茅草屋。
说是隔壁,实际隔了几百米。
这间茅草屋也更破,两间的小屋,因为屋顶堆满积雪,半边已经塌了。
还有一边也摇摇欲坠。
孟晚乔看的都胆颤心惊。
“你们在这等一下。”老吕上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