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淑这下彻底愣住了。
要说孟晚乔知道孟修远的生日,那一点也不稀奇。
随便问个战友就能打听到。
可自己的生日根本就没人知道的。
她当初没随军,和那些老战友也不熟悉。
孟晚乔能这么精准的说出她的生日,怎么能不让人起疑?
云淑眼底多了几丝防备。
不答反问:“孟同志怎得这般问?你这是从哪儿打听来的?”
云淑说话时,态度变的疏离,还抽回了自己的手。
孟晚乔蜷缩了一下指头,很想抓住她的手。
她的脑袋乱糟糟的,因为自己的猜测,大脑甚至出现了僵滞的空白。
厉峥一直盯着她。
看她愣愣的沉默,眼眶却迅速蓄满泪水。
他心头一窒!
忙握住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把她挡在了身后道:“不好意思云同志,这些都是我在闲聊天的时候告诉她的。”
“哦?”云淑毫不客气的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这个……”厉峥有些尴尬。
他硬着头皮说:“我当时也是听孟大哥说的,他提到过你。”
“原来是这样。”云淑显然没信。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孟晚乔的身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又问道:“孟同志,我和我们老孟的生日你都问了一遍?”
“这和给他治病有关系吗?”
这下子,就连厉峥也不知道怎么圆回来了。
房间里几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孟晚乔的身上。
孟晚乔心脏不停在颤。
她张嘴,话还没出口,气息就很凌乱。
厉峥道:“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不!”孟晚乔摇头。
她别过身,飞快抹了一把脸,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她推开厉峥。
一步一步,看着云淑,很慢很慢的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孟晚乔垂下眼,拉住了她的手。
云淑僵了僵,手往后躲。
孟晚乔轻声道:“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奶奶。”
云淑又挣了挣手:“别,我们年岁相差不大……”
“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孟家最重家谱传承,我们就是一家人。”
“关于你们的生日,我问……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爷……孟爷爷的爱人。”
“孟爷爷曾说……1976年是他爱人的本命年。”
“还说他爱人的生日,就是你们结婚12周年的纪念日。”
“他曾向一群老战友询问送什么礼物给他爱人,我们这才知道的。”
“我没有调查过你们。”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们。”
云淑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孟晚乔问:“那您是5月初2的生日吗?”
云淑笑了笑,点头:“是,我是5月初2的生日,也是孟修远的爱人,如假包换!”
孟晚乔眼含热泪的笑了。
突然就伸手抱住了她!
云淑大震!
她抬头茫然的看向厉峥。
厉峥也没想到孟晚乔的反应这么大,他抿着嘴没说话。
老吕诧异道:“这……你爱人和他们是亲戚?”
不等厉峥回答,他又道:“也是,都姓孟,多少有点关系的。”
云淑僵硬的被孟晚乔抱了一会,终是忍不住推了推她:“孟同志?”
孟晚乔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沸腾的心绪。
她松开她,哽咽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你……”
“我没事!”
“不是。”云淑奇怪道:“我们认识吗?”
孟晚乔道:“我爹认识你们,是他让我来找你们的。”
云淑更迷茫了!
孟晚乔心里惦记爷爷,忙道:“我现在可以看看孟爷爷吗?”
“奥,可以!”
云淑带着她走到帘子后,
还歉意的道:“对不起孟同志。”
“我刚才不是怀疑你,我家老孟为人耿直,这次我家遭了难,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弄死他。”
“有人害你们?”
“嗯,明理暗里的都有,有直截了当的,也有用糖衣炮弹的。”
“总归都不怀好意,所以我刚才……”
“我明白,我不怪你,就应该如此。”
云淑松了一口气:“谢谢。”
孟晚乔道:“你对孟爷爷很在乎,怪不得孟爷爷这么爱你。”
云淑怔忡的看着她。
孟晚乔红透着眼圈,却弯起了嘴角,温柔的又说了一句。
“孟修远爱云淑,很爱很爱的!”
云淑“腾”的一下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
她一生含蓄,从没说过爱不爱的。
更没听孟修远说过。
自从家里遭了难,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夫人,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她常常以为坚持不下去了,可为了对方,他们还是咬着牙根支撑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早已经成为了彼此的精神支柱。
他们结婚了十几年。
从家境优越到郎当入狱。
他们不离不弃,可他们也内敛含蓄。
他们谁也没有说过“爱”这个字,但他们都离不开对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云淑的心里,只要孟修远能好好的活着,她是愿意拿命去换的。
孟修远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天,她的神。
她最崇拜又依赖的人。
她一直以为,她是躲在孟修远这棵参天大树下的,那颗无忧无虑的菟丝花。
孟修远光芒万丈时,她仰望着他。
孟修远低谷失意时,她陪伴着他。
他们算的上是包办婚姻,当初孟修远娶她时,还有那么些不情愿。
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只有她在爱的。
可如今听孟晚乔这样一说,她竟有种守的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她的心头竟复杂至极。
孟修远记得她的生日,记得他们的纪念日。
他都记得……
这几年她一直在苦苦支撑。
甚至在有些时刻,她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但是这一瞬间,她心脏暖烘烘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她多想她的修远能够好起来呀。
哪怕没有以前的地位,哪怕不再富有,哪怕他们一日三餐吃糠咽菜。
只要他能活着,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云淑抿着嘴,眼前渐渐模糊。
直到……
一个白色的手绢递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