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漠正要派人打水浇醒,却有亲卫来报,甘肃有要事相商,请他过去。
殷漠于是吩咐两个亲卫继续刑罚,自己在清水旁把手洗净,拍拍衣袍的尘土。
边走边边疑惑甘肃有何事的时候,另一边甘肃却是狂喜。
甘肃抓住了一个人,一个大家极为熟悉的紫袍内侍。
没错,就是他。
这个倒霉的内侍知道纪莽一定会追着他,便一路缀着殷漠一行人。
纪莽到处找,却不想这人施展了一出灯下黑,真让自己成功逃出来了。
按道理讲,内侍离得较远,又躲在树林草丛,不易被发现。
巧就巧在,甘肃也想逃。
他不敢走大路,也只能躲在树林草丛这些旮旯里。
甘肃原是楚人,被驱逐出楚后,又来到殷,辗转做了殷漠的谋士。
本来他就懂一些奇淫杂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机缘巧合,帮了殷漠几件大事,渐渐出了些名头。
这一次提议,甘肃本是带了私心的。他想让温予舒受尽折磨,以报他被驱逐之仇。
谁能想,温予舒太过隐忍,根本不说什么情报秘密。甘肃眼看事要败露,借着昨夜缓兵之计,想要尿遁一走了之。
谁知就在路上,碰到了这衣衫破烂的内侍。两人本就相识,随口几句后,知道殷朔要抓这人。
甘肃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如何戴罪立功。
他诱惑内侍。
“吴大监,晋王现已兵临楚都,眼看大局已定,我们楚人也想活命呐,但是那晋王凶狠毒辣,对待下人都不留情面,何况是我们楚人。”
“想要活命,就得有功。”
内侍嘴角一抽,“我也有功劳啊,我将温予舒的事情全盘拖出,但是你看这一身伤痕,晋王实在是不听,一定要打死我才解气。”
甘肃笑笑道:“那是你没找对人。晋王人品,殷人皆知。唯有怀王,心有天下,对有功之人极为赏识。你便看看我现在,那可是怀王得力的谋士。”
内侍心动了,甘肃赶紧问:
“只是,你有功才能投诚。现如今大事唯有楚都,你可有什么情报送上?”
那内侍想了又想,又看看身后可能会有的追兵,终于下定决心,悄咪咪地在甘肃耳边说,“我可有一个大秘密,事关君主……”
甘肃大喜,想不到峰回路转,还能有这等守株待兔的好事碰上,连忙拉着内侍回营。
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话说殷漠看到自己谋士边站着一位穿的破破烂烂的人,正疑惑不解。
甘肃却是一个长揖,直道恭喜。
殷漠忙问。
甘肃高深莫测地说:“温予舒不过是个引子,我身旁这位才是殿下解局的关键。”
那内侍跪倒在地,高声道:“小人吴有,愿解殿下烦心之事。”
“你可知我烦心何事?”
“殿下忠义,必是忧心楚都之事。”
“哦?你可有解法。”
吴有一改在殷朔处的怯懦,神采飞扬地说:“小人知道一条密道,一条楚君逃跑的密道!”
殷漠狂喜,一瞬间他已经把自己抓到楚君,受重赏的画面都想象了出来,但是还是谨慎地一凛眼神,吓道: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说假话的后果吗?”
吴有被吓了一跳,赶忙跪下。
他隐隐觉得这个怀王似乎不是甘肃所说的谦虚怀德,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连忙说道:“这种话小人怎么敢乱说。”
殷漠还是不信,“那你说说这种极隐秘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漠的眼神有些骇人,和殷朔的作风没什么不同。
吴有心里大骂甘肃,表面还是装作谦恭道:
“小人很小的时候刚到宫里就遇到宫内大变,是那时躲在一旁听到的。”
“躲在哪里?听到的什么?”
殷漠刨根问底,显然一定要确定真委。
“这,这……”
吴有看看殷漠,只能脸色难看的说:
“在屋顶上。先君对楚君说的话小人都听到了。”
“为何你能听到?”
“王宫政变,当时四下混乱,小人年纪还小,无处可处,就被迫藏到了一个废弃宫殿的屋顶。谁知道,刚上去不久,两位君主就来了。”
“小人说得都是真话,小人可以带殿下过去。”
殷漠微眯下眼睛,突然笑了:“本王当然相信了。刚才只是担心消息有误。吴内侍,不要见怪。”
说着,他伸手将吴有拉了起来,又说道:“那密道在哪里?又通向哪里?吴内侍不妨说一说。如果确是如此,本王活捉了楚君,也为你请一份功。”
吴有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说:“密道就在上朝的政事殿龙椅下,出口如果不是小人亲自去过,真的想不到。”
殷漠果然好奇了,盯着吴有。
那吴有缓缓道:
“出口在楚都东侧凉山上的一侧悬崖处。”
“小人走过这密道。”
“快到出口时,小人还纳闷为何会有那么多绳子和铁桩,直到推开石门,才发现再往出迈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为此吓出了小人一身冷汗。”
“那个地方有些难找,小人愿意带殿下前去。”
吴有说出了这么多细节,由不得人不信。
殷漠终于喜形于色,即刻就命人收拾出发。
当然他也好好感谢了一番第一位大功臣甘肃。
至于温予舒,殷漠冷冽地说:“这厮浪费本王一天之间,打断他双腿,由他在这自生自灭。”
“要是陛下问起来,就说这厮逃走,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