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电闪雷鸣,黑云压城,原本亮堂的白日却阴沉的像夜晚。
大雨倾盆而来。
战马被一声声巨雷影响,躁动不安,发出嗤嗤的响鼻声。
“殿下,暴雨来了,这里沙土层聚,无法扎营,咱们得尽快找到扎营的地方。”
殷朔知道该尽快结束了,遂又拿刀柄拍一拍。
“温予舒,该做决定了,再犹豫,人都要杀没了。”
地上的人发丝被雨水冲乱,一道道水痕从脸颊划到脖领,又隐秘地流入腰腹。
殷朔咽了咽口水,但正事还是压过了美色诱惑。
等了一会,他以为温予舒还在倔强,一心求死,正准备挥手下令全歼时,只见刀下之人骨节泛白的手指轻轻一松,那跟随他战斗半月的名剑却邪倏忽落地,剑柄顿时染上泥泞。
殷朔松了一口气。
温予舒将半卧的姿势调整为跪姿,朝着殷朔的方向深深拜下。
“舒甘愿至极,求殿下遵守诺言。”
那沙哑的声音在雨中、雷鸣中并不明晰,但殷朔却听得真切,他勾起一抹笑,从挥掌改为握拳。
旗手明了,吹响军哨,战鼓声渐渐稀疏。
殷士不再用武器伤敌,而是用盾围着,渐渐把活着的人驱赶在一起。
一人厉声道:“楚将已降,尔等放下武器,还可活命。”
众兵望去,见主将跪倒,斗志全无,也纷纷扔下武器,跪倒下来。
殷士将他们都捆了起来。
温予舒同样如此,不过他的双手被长绳紧紧缚住,长绳的另一端由殷朔牵着。
这是殷国对待高级战俘的方式,会让对方在主帅马后缚绳拖行。
这样一来,可以挫一挫对方的锐气,更重要的是提升己方士气。
战场清扫完毕,雨却还是没有暂停的趋势,殷朔身旁的将领建议道:
“将军,我们拔营而出,营帐本就不全。这里离楚军营地不远,我们不如先去那里暂避。”
此举,殷朔周围几个将领都纷纷同意。
“我们先派一支斥候军探查,确定楚营安全。”
殷朔点点头,随后一声闷闷的瑟角声响起, 大军开始向西北移动。
温予舒被长绳牵引,被迫一深一浅的随军前行。
他的战靴浸满了鲜血与泥沙浑浊的污水,意外的沉重,每踏一步,都像挪动铅块般费劲。
很快,脚下的战靴就陷在一处泥沙中拖拽不出,前方战马还在飞驰,温予舒被迫重重地摔倒在地,靴子已然不见踪迹。
更惨的是,温予舒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任由殷朔拖行,那细瘦的手腕被死死勒着,留下青紫色的深深勒痕。
好在他的铠甲仍在,拖行时也只把铠甲磨出道道火花,胸腹前的皮肉只在摩擦下微微发红。
殷朔在身后一顿的时候就回头看去,电闪的瞬间,他看到温予舒咬唇的表情,轻微皱起的眉头,大雨下眨眼躲水的小动作,还有雨水描摹出的脸颊轮廓,这些都几乎完美地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殷朔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卸下他的铠甲,否则这一顿拖曳,少不了皮肉之苦,他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