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器右手拿着槐花饼往嘴里塞,左手朝后一挥,老七与四名护卫立时会意,知趣地退出后院。
“呜...”
程不器张了张嘴,嘴里嚼着东西说不出话,接过柳茹玉递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她...她弋阳郡主,跟我有什么关系,爱怎么比,就怎么比,我哪有什么打算。”
柳茹玉轻叹道:
“弋阳郡主李茉雯我见过,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你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有你漂亮嘛,没有就不用多说了。”
程不器故意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就将脑袋朝柳茹玉凑了过来。
“说正经话呢,你又瞎胡闹。”
柳茹玉假意嫌弃地用手指抵开了程不器的脑袋。
“我也说正经的呢,她弋阳郡主跟我没有一丝关系,何况这是比武招亲,比的是谁的武功高低,我又不是十成把握。”
柳茹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朱唇微动,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你今天可是很奇怪,跑起来劝自家郎君,去参加比武招亲娶别的郡主娘娘,怪哉怪哉。”
柳茹玉早已习惯了程不器跟自己的这副厚脸皮的亲密言行,只是双手一齐轻捏着程不器的耳朵:
“叫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教训你!”
程不器用的是诱敌深入之计,当即将柳茹玉双手抓住往后一拉,一整个儿地将眼前佳人揽在怀中,立时羞的柳茹玉芳心乱窜。
“好了,不要闹了,让侍卫们看见不好。”
程不器正欲张嘴,上下其手行不轨之事,柳茹玉开口告饶,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神态。
要说程不器情到深处把持不住,行强女所难之事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绝对不是对着柳茹玉。面对情深入髓、爱到骨子里的人,他当先想的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程不器嘿嘿一笑,还是凑在柳茹玉朱唇上吻了一下,恰在此时老七隔着院墙高呼道:
“少将军,宫里来人了,还有...还有太尉府的人!”
......
顾兴平作为当朝太尉之子,皇后唯一嫡亲的表侄,曾几何时乃是整个长安城身份地位最为顶尖的世家子之一。
但直到程不器的出现,将他尊贵身份的光芒压了下去。
那日在太学院里,看见这个威王府的小王爷戴着一副白玉面具,心中便生了鄙夷之情,借着酒劲与三皇子李宣的怂恿,开启了作死之旅。
直到鼻梁骨被整个地打碎,顾兴平才感到恐惧,一种死亡就在眼前的恐惧,好在最后捡回来一条命。
仗着自己父亲身居高位,亲表姑乃是当朝皇后,想要狠狠责罚行凶的程不器一顿,最后竟然是自己换来了一顿臭骂。
顾兴平整日躺在床上,实在想不通这其中原因,为何受害者明明是自己,挨罚的还是自己?
一月有余的时间过去,自己才勉强能够下床走动,深居后宫的皇后柳南雁,竟丝毫不疼爱自己这个侄子,直接让近侍女官青娥带着自己的旨意,亲自监督顾兴平来到威王府谢罪。
整个过程中,自己的父亲一言不敢发。
女官青娥就端端正正地站在威王府门前,监督顾兴平一步一叩首地登上王府门前的二十七级台阶。
程不器从后院转进到前院,第一眼没有看见还在台阶底端的顾兴平,只看见一身青色蜀锦长裙,头顶四品内侍女冠的青娥,笔直的站在门前,身姿挺拔,挺胸抬头,气质冷艳。
“这是哪儿来的大姐姐,还挺漂亮,纯纯的冷艳绝美女高管。”
程不器心中的小心思乱动,问了柳茹玉门前人的身份。
“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她举办比武招亲不?”‘
柳茹玉忙轻拧了一下程不器肋下的皮肤,瞪着眼轻声道:
“你个小坏蛋,又在胡说,这是皇后娘娘贴身近侍女官青娥姑娘,怎么能随便出言调戏,小心让人家听见,抓你进宫净身当太监!”
这一句恐吓确实吓住了程不器,只觉裆下一紧,咽了咽口水,一时都不敢看向青娥。
青娥一手端着皇后懿旨,一手秉持在腰前,看见柳茹玉与程不器的身影,微微点头示意,直到看着顾兴平一步一叩首,拜完了二十七级台阶,才带着他进到府中。
青娥走近之后,程不器发挥出男人本性,仔细地又欣赏了一下眼前这位后宫女高管。
“确实是难得的佳人,脸色淡漠不露喜怒,身姿高挑近乎与柳茹玉一致,长衫遮掩之下,腿肯定不短。”
“莫非是我前世的女上司?气质可是像极。”
心中小心思乱飞,程不器又看了眼身旁的柳茹玉。
“还是我家玉夫人好,其她都是狐狸精。”
程不器还沉溺在自我的世界中,青娥咳了一声,跪着的顾兴平立时连磕三下,虽然心中极不情愿,还是勉强开口道:
“太学院中,是我顾兴平开罪了程世子,今日受皇后娘娘责罚,亲自登门道歉。”
被顾兴平拉回现实,程不器的心境陡然大变,心中平和不复,顷刻怒浪滔天。
但程不器还是忍住怒火没有发作,只是缓缓蹲在顾兴平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拉到身前,指着自己脸上的铁皮面具:
“你怕不怕我这样的恶鬼、丑八怪?”
顾兴平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摄于程不器的武力淫威,勉强点头,算是承认。
“哼哼。”
程不器冷哼一声,一手推开顾兴平,将他摔在地上,缓缓摘掉了脸颊上的黑色面具,露出已经由华诊去掉疤痕的脸庞。
“你怕吗?”
没有疤痕的面容,反倒让顾兴平大吃一惊,如同见鬼一样惊恐地瞪着双眼。
“鬼...鬼...鬼!”
一时语无伦次。
顾兴平清清楚楚地记得,程不器的脸,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可今日再见,不过一月光景,竟然已改颜换面,长了一副比女儿家还要俊俏的脸,这不是魔鬼,谁能做到?
青娥不知顾兴平为何忽然胡言乱语,直到程不器站起身与她对视一眼,当即也看的一呆。
“程...程世子...究竟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啊?”程不器一时间都没明白过来青娥是不是在胡说。
“我当然是男人了我,你这是什么眼神?”
程不器回过神来,觉得眼前这位漂亮的后宫女高管在嘲讽自己没有男子汉气概,当即故意沉着声音顶了她一句。
“青娥女官何出此言,不器是威王府的少将军,堂堂少年英雄,当然是男儿身了!”
柳茹玉言辞也有几分温火。
“程少将军恕罪,青娥无礼,只是看见少将军面容,竟有七八分威王妃的影子,想到世间应当没有如此好看的男儿身,故有此一问。”
程不器翻了个白眼,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听见倒在地上的顾兴平还在胡言乱语,程不器心中又十分厌恶,索性一摆手:
“算了算了,小杂种也快疯了,今天就不打他,那个什么...青娥女高管,把他带走吧,威王府不欢迎这种小杂种。”
“小杂种”难听至极,固然骂的是顾兴平,但青娥却一时听着‘女高管’三字有些不解其意。
“女高管...应当是女高官吧,是我听错了。”
心里一边嘀咕,一边从门外叫来随行的宫女太监,将顾兴平架了出去,回宫交差。
临了程不器又不忘看了一眼青娥,看见她走路的姿势谨慎、刻板,脚步迈的不大,反倒没有美韵。
“将来要是有机会,教一教她走猫步,这身材,应当好看。”
次日一早,程不器想起多日未聚的长安第一纨绔团,又想到已经迫在眉睫的比武招亲,得将帮助秦双怀迎娶弋阳郡主的一号作战计划提上日程,需要召开纨绔团第二次全体会议。
收拾停当,还未出门,莫九千来报:
“少将军,宫里来人宣旨,让您即刻进宫。”
程不器愣神想了片刻:
“打顾兴平的事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也不见皇帝找我麻烦,今天是个什么风,竟想起我来了。”
“不是皇帝,是皇后,来宣旨的正是昨天那位女官。”
程不器心中有几分抵触,但这种皇家明确的旨意,自己也不能明着顶杠,莫九千看出了他的犹豫。
“旨意点明,让您与柳夫人一同进宫。”
程不器脸色霎时开朗:
“有柳姨在,那就没事了,你跟宣旨的女官说一声,我在柳姨那儿等她一起入宫。”
言罢,程不器纵身一跃,使出飞檐走壁的轻功,已经跃上威王府的院墙,直接翻街跳到了柳茹玉的院落。
青娥在门前等候回应,本还在失神回忆昨天看见的程不器那张脸,耳边一阵呼啸声,程不器的身影肉眼可见地跳到了长街的另一头。
得了莫九千的回报,青娥只觉得尴尬,这位大名鼎鼎的威王府小王爷,完全还是一副小孩子气,做起事来也是没头没脑。
但也不能明着发火,只能带着人绕到柳亭别院,等着程不器与柳茹玉两人一起同行,缓缓入了长乐宫。
路途之上,青娥对柳茹玉与程不器讲明了皇后召见的原因,不过是想代替顾兴平赔礼而已,设一便宴,见一见程不器。
“皇后很闲啊,也不用陪皇帝情意绵绵?”
程不器悄悄在柳茹玉耳边问了一句,惹的她登时双眼一圆,瞅着程不器,恨不能将他塞到嘴里,免得他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