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长乐宫,柳茹玉显得十分熟络,毕竟年少时经常来,前些日子为了程不器在太学院的事,还将此处扰的鸡犬不宁,就连一花一草都没能逃得了她的骂。
此时柳茹玉走下马车,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走到长乐宫门前,对等在一旁侍候的另一名女官道:
“前些日子苦了大家,近年走动的少,也不知大家最近喜好些什么,程少将军给大家伙拿了些点心钱,一番心意。”
柳茹玉声音不大,但一旁的程不器听得一清二楚,瞅见她将手伸到自己怀中摸了摸,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给了那名暗红宫衣的女官,临了还捏了捏程不器胸前的肌肉,弄得他心中直痒痒。
柳茹玉故作深意地妩媚一笑,进到了长乐宫内,拐了两道弯,才到达了皇后所在的内宫。
皇后还在梳妆,柳茹玉带着程不器先在厅中坐下。
程不器和柳茹玉在一起时,完全坐不住的样子,又起身四处转了几步。
看见一幅丹青图上画着一个凤霞披冠的女子,画中女子端坐正中,端庄典雅、大气娴静,颇有东方女性特有的温婉之美。
画上有几句题词,最后落款为柳南雁。
“如果这画是皇后的,题词是她本人,那她也是姓柳,倒与我家玉夫人同姓。
“皇后娘娘凤驾到!”
一声轻呼,将程不器从思绪中拉回,忙慌慌张张地跑到柳茹玉身旁,等着一起参拜这位皇后娘娘。
令程不器惊讶的是,一旁的柳茹玉只是拉着自己手臂,身形微躬,并未下跪,自己索性也站在原地躬着身子,直到皇后轻声道:
“不必多礼,都是自己人,入座吧。”
程不器忍住心中疑问,此时也规规矩矩地就近在柳茹玉身旁坐着。
“想必这位就是威王府的程少将军了,倒是生的好生威武,不愧是程家儿郎。”
一上来就夸,程不器还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瞄了眼柳茹玉,她的脸色中倒是只有得意自足。
“程少将军如此拘礼,都不敢正视本宫?”
“没有没有,皇后您多想了。”
程不器硬着头皮抬头看了一眼,原以为传言中的皇后,会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这时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竟如此年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当今大周的国母,身披九彩霞衣,头顶金丝凤冠,一派雍容华贵的气度。
程不器见皇后不怪罪自己直视她,索性又仔细打量了几眼。
“不愧是一国之母,容颜属实是绝美。冷艳高贵,大气端庄,眉眼弯弯似柳叶,朱唇轻点俏含情。倒是像极了前世那位好看的演木兰女侠的梦瑶姐姐。”
“咳咳!”
柳茹玉瞧见程不器的失礼举动,轻咳两声提醒一下,随即将桌上的酒杯举起:
“前些日子因为不器的事,多次冒犯了皇后娘娘,好在娘娘不怪罪于我,今日借娘娘的便宴,向您谢罪。”
柳茹玉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看了一眼程不器,程不器也立时会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冲着皇后柳南雁抖了一抖。
“之前你倒是常常进宫陪我,可自从嫁了人就不再来看望我,如今还学了这些凡俗礼节,你我姐妹之间,以后不可如此疏远!”
皇后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冲着柳茹玉埋怨了几句。
柳茹玉不愿回想旧事,索性转头看着程不器。
如今等到了眼前这个幼时的好郎君,哪还会想以前那些不想回忆的烦心事。
程不器自身前后经历与心路历程变化太大,如今性格越发极端,冷漠时绝对冷漠,热情时似火热情。
而待在柳茹玉身边,便是比火还要热情,整个身心放松到极致,思维也跳脱起来,脑海中动不动思绪乱飞,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看着凤座上的当朝皇后,程不器总是有些思绪乱舞。
柳南雁与柳茹玉容貌相似度很高,竟有八分相像,区别只在于两人的服饰与眉宇间的气质而已。
柳茹玉娴静温婉,柳南雁端庄高贵,但都是绝色之人。
“皇帝倒真是好福气。”
“好一对大周姐妹花,啧啧啧,这要是双花在手,享齐人之福,那真真儿是......”
柳南雁看见程不器望着自己方向笑个不停,一时不知他是看自己,还是看旁边的女官青娥。
“程世子今日何事如此高兴,竟连连发笑?”
程不器忙收起即将流出嘴的哈喇子,镇定心神,装作无事发生。
柳茹玉猜不到他的心思,只是帮着打圆场:
“想来我们家不器,是看着皇后娘娘与我容貌有几分相似,觉得亲切罢了。”
柳南雁莞尔一笑:
“哦?玉儿倒是会讲,程家世子,成了你家的了?不知是你家的什么。”
程不器嘿嘿一笑,脱口而出:
“柳家女婿嘛,这还有啥?”
“不器!”
柳茹玉一时脸颊绯红,轻声叫了一句,神情有些尴尬。
“呵呵呵,程世子当真是思维洒脱,一往情深。早年间玉儿进宫时,常提起说北境有个小情郎,果然不假。”
“皇后,你......”
柳茹玉脸色红的更加厉害,一时羞急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尴尬地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柳南雁也不好过多笑话柳茹玉,停顿半响,想起了之前因为程不器容貌原因,在太学院大闹一场,如今换了块铁皮面具,一时好奇。
“程世子见了本宫,为何还以面具示人?”
程不器想到临走前的准备,忙回答道:
“回娘娘的话,不器容貌丑陋,怕吓着您。”
柳茹玉不解的看着程不器,见他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立时也帮声道:
“啊...啊对,不器怕吓着您。”
柳南雁故意脸色一黑,
“程世子莫非在欺瞒本宫不成。”
程不器觉得辩解无力,索性将黑铁面具扯下,露出一脸的疤痕妆。
柳南雁初见之下,神情微变,脸色一沉。
“程世子真是要犯欺瞒本宫之罪,当日青娥去威王府监督顾兴平请罪,可是见了你的真容的。”
程不器张着大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心中暗叫忘了那位美艳高冷女高管,一时没了装腔作势的兴趣,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下来。
柳南雁给一旁的青娥使了个眼神。
青娥身子微躬,领命走下鸾台,接过一旁宫女端来的水盆,浸湿了一方布帕,拧干后朝着程不器走来。
“这是要作甚!”
程不器心中一惊,忙求助般看向柳茹玉。
“哎哎哎,轻点轻点,嘶......”
柳茹玉还未来得及开口,程不器已遭了刑。
青娥从未给男子擦过脸,此时面对着程不器,一时紧张,手上力道也重,布帕蹭的程不器连连呼痛。
“嘶嘶嘶厮...这还没到夏季呢,谁用冷水擦脸,冷不冷啊!”
青娥一时不知所措,忙后退一步,给程不器赔礼:
“程世子见谅,青娥无礼。”
程不器摸着蹭红的脸颊摸了摸,故意朝着柳茹玉身边靠过去,顶着满脸水珠让她擦干净。
柳南雁隔着丈余距离,看清了程不器的脸,怔怔的望着,半响不语。
“怪不得青娥说,程家世子其实比女儿家都好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程不器还想解释,只觉得越说越复杂,索性一言不发,也看着柳南雁毫不避讳。
柳南雁与程不器目光对视,方才察觉失礼,立时端正姿态,恢复一国之母的端庄:
“程世子果然是一位玉面郎君,容貌竟有威王妃八分相似,如此漂亮的男儿身,怕是我大周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柳南雁说着话,看着比邻而坐的柳茹玉与程不器,只觉得眼前两人当真是天作之合,心中虽然欣慰,却也有几分羡慕。
便宴不过是皇后柳南雁找了个借口,想要见一见这个近来在长安城名声鹊起的程家小王爷。
聊了半个时辰,尽是柳茹玉与皇后两人谈一些陈年旧事,时不时提到一下程不器,多数时候他也插不上话,只能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没什么酒劲的果酒。
看见程不器一副无聊的样子,柳茹玉知道他待不住,索性找了个身子疲乏的借口,谢了皇后恩旨,退出了长乐宫。
柳茹玉与程不器一同出宫,走出长乐宫门,程不器立时变成了喳喳叫的麻雀,所有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来。
柳茹玉也丝毫不觉烦恼,一一解答。
“皇后怎么如此年轻,看起来好像比柳姨你大不了多少嘛,你们两人长的如此相像是怎么回事,你们同姓柳,难不成真是你姐姐?”
柳茹玉重新给程不器系好脸上的面具。
“皇后娘娘闺名柳南雁,出自金陵柳氏,与我本身同源。他的祖父与我的祖父是亲兄弟,算是我嫡亲的堂姐。”
程不器一时惊讶。
“我滴乖乖,真的是大周柳氏姐妹花啊!”
“什么姐妹花,你个小坏蛋,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柳茹玉假装生气,程不器忙狡辩道:
“没有没有,就是单纯说,你们柳氏女儿家都是好看的美女。”
柳茹玉假意不屑地白了程不器一眼,继续道:
“皇后娘娘是正和元年生人,比我刚好大一岁,所以确实很年轻。”
“???”
程不器一时脑袋转不过弯儿来。
“皇后她...她只有二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