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到有谁没来上班，一个女人就急急忙忙跑过来问这问那，眉毛拧成一团，声音甚至带了些哭腔。
她的工牌上写着“财务部 尹舒”五个字。
“别着急，你慢慢说！”林知年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尹舒瘪着嘴：“成季昨晚在我家看电影，大概十点多他接了个工作电话就着急忙慌地开车加班来了，今天早上他也没给我发消息，还没来上班，我一问，昨晚根本没人喊他加班……”
“有他照片吗？”程易江问。
尹舒打开手机，从里面翻出了好多。
是这张脸。
“他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
“向成季，他是我们酒店的财务部经理。”
林知年听着，把名字和职业打下来发给饶辰阳。三分钟后，对面发过来一套档案，她看完，把手机递给程易江，换她和尹舒谈话。
“成季他，犯了什么事吗？”
林知年还在想向成季档案上的“已婚”和他配偶的名字：许宴，也猜想到尹舒在这段感情中扮演的角色。
“……你和向成季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我是他女朋友啊！”尹舒满脸骄傲，“我们谈了三年了，明年就准备结婚！”
“女朋友？”林知年蹙眉，“你们公开了吗，有多少人知道？”
“没有呢，我们准备直接结婚，给大家一个大惊喜！”
……不得不说，看尹舒这个完全不知情且心甘情愿的样子，这个向成季还真有两把刷子！
林知年想了想，把现场拍的照片放大到只看见脸和部分身体的程度，给尹舒看了几眼。
“他……他怎么了？”
尹舒满眼的不可置信和害怕，似预料到她要回答什么一般又回避了她的眼神，一滴泪水流下，片刻开始哭的不可收拾。
程易江看完了资料，抬头轻叹：“他是已婚人士，不值得你伤心。”
“已婚？”尹舒一时脑袋发晕站不稳，“不可能！他对我那么好！他有时候还会……”
说到一半，她愣住了，似乎从记忆里拉出的碎片一步步随着“已婚”二字变了颜色，拼凑成一条条可疑但合理的细节……
程易江准备开口速战速决，林知年却把他拉到了一边：“我们让她消化一下吧，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他思量，点头，走到一边去和饶辰阳通话交接情况。
林知年就这样默默陪伴在尹舒身旁，直到她的哽咽略微降低了频率。
“你要是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尹舒擦了眼泪，主动说道。
“好……对于他已婚一事，你从未察觉到吗？”
“之前有一点这样的感觉，他只是偶尔在我家过夜，美其名曰尊重我，现在想想……呵。”
“昨晚他离开你家以后你在做什么？”
“睡觉。”她仍是一副自嘲的模样，“如果我知道他是已婚，说不定就不是安安心心睡觉去了。”
林知年轻轻拍拍她的肩：“我相信你不会的，他不值得你拿他的错误惩罚自己。”
她也看了尹舒的资料，名牌大学毕业，学识必定不少，只是遇人不淑，未来大可作为，不必在爱情上停住。
“……谢谢。”
“知年。”程易江结束那边的通话，走到她身边，朝尹舒点头表示歉意，“抱歉，我们公务在身，暂不奉陪，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虽然总是这些官方话，但林知年能听出来他每次的情绪也不一样，让人感觉到他真的在设身处地。
尹舒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摆摆手，刚收回去的泪又溢满了眼眶。
两人转身并肩离开，走出了酒店，程易江才开口说道：
“辰阳那里调取了尹舒家门口的监控，向成季十点四十六分驾车离开她家，后来她没有出来过；而向成季则把车开去了大域山，车停在了老式居民区对面停车场。”
林知年应声：“这么看来尹舒暂时没问题，我了解了他们俩在酒店的朋友，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感情上的事，昨晚也都在酒店值班；还有向成季，他主动开车去大域山，应该就是那个电话的作用吧？”
两人上了车，程易江扣好安全带，看了一眼信息：“没错，来电定位在居民区里一家小商店，梁禹已经去查了；辰阳那里通知了许宴认领尸体，我们先回去，可以会会本人。”
林知年“嗯”了一声，视线落在面前的副驾台上。
自从他表达心意之后，她每天上车副驾台上都会有一些粉嫩得和他的风格格格不入的东西。有时候是几朵当季的鲜切花，有时候是小小一只的毛绒公仔，有时候是想念很久的小甜食……这倒也成了她每天的一个小期待。
今天那里放了一张刮刮乐一样的卡片，之前上车忙着想案件，还没来得及看。
林知年拿起卡片，那一片乌黑的地方随着光线角度的不同显现出不同的颜色，她把卡片拿到比眼睛低一点点的位置，让光对着，眯起眼睛，不自觉小声念了出来：
“大家都说我的性子很慢，其实我可以很快。比如，后面有狗在追……”
她没忍住笑出声，这句话实在和他这个人不搭。
“为什么写这句话？”
她看着程易江面色如常，耳朵却有些发红：“想和你说，所以写了下来。”
林知年点点头，暗自思考，他告诉自己他性子也可以很快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比之前大胆了一些，但还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和尊重，并没有拉到过近的距离。
快到警局，她有些无聊，上网搜了搜，原来这句话是摘抄的，他有一句并没有写进去。
“大家都说我的性子很慢，其实我可以很快。比如，后面有狗在追，或者，你在前面等我。——《你是这世界写给我的情书》”
半句情话呀。
虽然之前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说要对程易江的情话免疫，但真面对这种情形，还是只有脸红的份儿。
汽车稳稳当当停在车位，与此同时，两个女人正一齐往警局方向走去，一个面露愁容魂不守舍，一个满脸担心。
林知年一眼就辨认出哪个是许宴，她看起来比档案上的照片还要娇美一些。
尹舒口中的他们马上“结婚”的意思是指向成季正在和许宴协商离婚吗？这会让许宴产生念头吗？
她见过不少案子，看过不少面孔，已经有了一些所谓的“第六感”，许宴看起来娇柔不禁风，却让人感觉，她本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