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本该是胜景,可今年的春天像是消失了一样。
往年这个时候该是桃花压满枝,今年只有零星几朵,弱小可怜的模样,像极了营养不良。
庚辰青说这叫晚春,因为今年有两个立春,所以真正的春天要在第二个立春过后才能慢慢出现,再正常不过。
她坐在庭院的屋檐下,看着庚辰青舞剑。
具体来说不是剑,只是一根一米多长的桃树枝,庚辰青头天晚上站在树下眼巴巴地求那树给她一根,第二天真掉了一根,还是东南面向阳而生的那一枝。
断面十分平整,平整得她怀疑那是庚辰青趁着她睡着爬起来拿刀砍的。
诡异程度可以计入华夏百大灵异事件前十名。
只是她已经舞了大半天了,丝毫不见累,白潇看得眼睛发酸,揉了揉。庚辰青一剑挥落一片半枯的叶片,又在半空中挥了一道剑气,那片叶直接被震落在白潇面前。
她捡起来对着阳光,斑驳的光影直接透过叶片落到了她脸上,黑子满脸崇拜,眼里闪着光,锲而不舍地扒拉着她的腿。
“我看看我看看。”
“给我也看看。”
她把那片递给那只没见过世面的小黑猫,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庚辰青,我饿了。”
果不其然她停了,那满院子的风也停了。
她把树枝靠在桃树干上,拿起放在白潇旁边的那一大瓶山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三分之一。
看着她的时候嘴巴上还有滑落的水珠,薄唇星眸,好看得紧。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真的像山里的坏狐狸,想把她据为己有,天天吸食精气。
“吃什么?”
“牛尾巴骨。”
牛尾巴骨十级爱好者。
庚辰青瞥了一眼她身上张扬着的九条尾巴,再一次印证了以形补形这句话,正如她爱吃鸡爪子。
“下馆子还是我做?”
白潇理所当然,“当然是你做。”
庚辰青做的可比外头的好吃多了,若是要下馆子,何必喊她。
“行。”
她把自己收拾干净,随后拉起瘫在沙发上的白潇。
“走,出去买菜。”
熙熙攘攘的市场很吵,白潇下意识皱了眉。庚辰青拉拉她的手,“不要过分关注。”
“越在意,就会越吵。”
越在意,她的耳朵越会不自觉关注,自然大声。
更何况她听力灵敏,程度堪比山里的动物,入境的时候甚至能在一瞬间听见两三公里外的声音,早已超出正常人水平太多。
她再下意识观想,白潇的狐狸耳朵已经耷拉下来了。
果然优秀。
她满意地勾唇。
聪明人从来只需要点一下。
滇城的市场总有许多庚辰青没见过的山货,她拉着白潇到处问,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外地人。
白潇插着手跟在她身旁,看她两眼放光到处看,有种带小孩出街的感觉。
每到这种时候,真不知谁才是姐姐。
两人太过惹眼,路过哪个摊总有人多看两眼。
天生惹人喜欢的好磁场招惹了不少摊主的青睐,尤其庚辰青,那可是个一买吃食,小店老板必多给两块肉的主。
不到半小时,她们就提了满满一袋,半买半送。
庚辰青也不好意思再买下去,拉着白潇慢悠悠地回家了。
便宜肯定是占不得的,余出来的,就祝他们生意兴隆吧,若是不出意外,他们接下来几天生意都会爆满。
回到家,她把东西都拾掇好,又分了类分了份儿,满足了自己的强迫症后,她心满意足,开始准备晚饭。
她自诩做得一手好菜,可白潇偏偏和牛尾巴骨杠上了,也不知是不是小狐狸长身体,对尾巴骨的执着超乎想象。
晚饭的时候,她愣是吃了大半锅。
桌子上堆满了骨头,庚辰青直摇头。
“牛见了你都得绕道走。”
白潇心满意足地脱了一次性手套,拿纸巾仔细地擦了嘴边沾染上的油渍。
“尾巴骨,永远的神。”
上一次她还是猫身,吃得实在不痛快。骨边肉最大的乐趣就在骨头上,可庚辰青手起刀落,把骨头和肉分得干干净净。虽说是为了她那一身长白毛着想,可总是不尽兴。
重来一次,再次为人。
这一次,她定要亲手啃下属于自己的牛尾巴骨。
怀着这样的信念,她狠狠地吃了大半锅。
虽说捧场,可庚辰青实在怕她积食,照例给她熬了一杯酸酸甜甜的苹果山楂水,清爽消滞还能助消化。
白潇一边喝着山楂水,一边娇滴滴的感叹,“龙龙做饭的手艺又长进不少。”
庚辰青颇有些得意,“那确实。”
她趴在庚辰青的肩头,“你有没有觉得我哪变了?”
庚辰青吸吸鼻子,“更像狐狸了。”
她目光灼灼,“你也这么觉得?”
自她那个虎魂融回原身后,她身上的香味一日比一日浓,别说她这种天天和她住一块的,就是白潇现在出门见朋友,别人都会多问一嘴是不是打翻了香水瓶。
怎么能不像狐狸呢?
九尾狐天生异香,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庚辰青把玩着她的头发,“很难不觉得。”
“你身上的味道越发浓。”
“都怕路上来个人把你抓去做研究。”
做研究?
真变态。
她突然有些后背发麻,可她的魂七零八落,以她现在这个孱弱的程度,只怕夺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即便是想让她成为庚辰青的弱点,可也没那么简单。庚辰青是喜欢她,可不代表她就一定是她的软肋。
在这一点上她向来没那么自信。
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白潇捏着庚辰青的耳朵把玩,冰凉软绵的耳垂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直到她的耳朵发红发烫。
她停下来,若有所思地发问,“你说他们夺魂能有什么用?”
“你的魂?”
“那用处可大了。”
白潇倒也不意外,“那你的魂用处岂不是更大,为什么不夺你的?”
庚辰青像受了奇耻大辱,她瞪大了眼睛。
“我制魔第一神他们要我的魂做什么?”
如果她都能被拘,那整个九重天的神仙体系就是一个笑话,他们本就是妖魔见了都要绕着道走的存在。
若不是那群东西压不住自己心思,想着赌一把,杀了她便能倾覆天地,现在他们也得老老实实待着。
只不过无论如何,不杀她,他们也必死,藏不住的。
可惜,算盘打错了,她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就等着东西上钩呢。
“几乎是不可能。”
小狐狸突然沮丧起来,“那怎么我就得被夺。”
她轻抚着白潇眼角的泪痣,“因为你太聪明。”
白潇身后原本耷拉着的尾巴瞬间就扬了起来,庚辰青脸上的笑意更深。
不经夸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