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神一直吵吵着要去找庚辰青,他拉了半天没拉动,由他去了。
还没出新中市地界多远呢,在一个山头碰上个蛮横至极的,让人一尾巴甩到石头上,差点把腰摔折了。
他扶着腰出现的时候,可把大白和夏霖吓了一大跳。
他俩摩拳擦掌要去报仇,家神靠在沙发上缓缓吐了口气,如枯木朽株。
“别去了,走太急,人以为我入侵地盘,打我也正常。”
说完一转身,疼得直叫唤。
大白不知道上哪学了点手法,给他揉了腰。
总算感觉好些,他又颓然地叹了口气,“老了。”
夏霖把腿往桌子上一架,“老什么老什么,也不过在人世间五六百年。”
虽然他不知道家神究竟有多大,可就算是千年,对一条龙来说也不过须臾吧。
家神一扭头,“你懂什么。”
没人知道,他其实特别想死,神魂尽散,世间再无他林敬祎的那种。
可眼前时候未到,他还要等,等到了那个时候,兴许就是真的解脱了吧。
“对对对。”
夏霖点了一根烟放到他面前,“来一根?”
家神满脸抗拒,往后退了一个身位,“不抽。”
“行,我自己来。”
他吸了一口,在边上吞云吐雾,家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屋子里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风,把他的烟雾吹散了。
哗…哒…
刺耳的铁链声摩擦过水泥地面,传出刺耳的声音。
夏霖脑子像被什么扎了一样,瞬间弹了起来,屋子里三条龙面面相觑。
原来不是幻觉。
他后背汗毛骤起,这又是什么东西搞出来的。
大白不敢轻举妄动,跑到窗户边上搭着窗沿看了会儿,终于在上空发现了那东西的踪迹。
那东西身上缠着厚实的铁链,铁链的断头看着不太平整,更像是猛力扯断的,魔气实在太浓,看不真切。
要出大事。
他刚想转头,另外两个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侧过来了,他立马揪着他们俩的后颈子,拉开了。
大白压低了声,“先别看,好像有点强。”
“我找祖宗去。”
夏霖转身就要回房拿手机,却被家神一把抓住。
他小声怒斥,“去什么去,不知道她刚死过一回?”
“那怎么办,咱们仨也打不过啊。”
“谁说打不过。”
还没等他反应,身旁那条红色的龙拉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就蹿出去了。
夏霖呆了,骂人的话咽回肚子里,跑到玄关匆忙套了双鞋,也跟着跑出去了。
顶楼上风突然大了起来,他们两个还没出手,就被漫天的烟尘迷了眼,等能看清眼前的时候,那魔怪已经蹿到了他们面前,一手抓住一条尾巴,一下把他们甩到了远处。
家神疼得龇牙咧嘴,大白稍微好些,爬起来想往前冲,却看到夏霖不知从哪生出来的一股金色锁链,死死地缠住了祂。
他朝夏霖大喊,“拉住了。”
随后憋着一股气,像流星一样撞了过去,那东西吃痛,发起狂来,把锁链奋力一挣,竟也挣碎了。
夏霖仿佛听到自己指骨碎裂的声音,他哆嗦着又掐了一个剑指,把祖宗给的牌子拿出来紧紧捏在左手。
他迎着风念起了捉缚咒,炸眼的金光从指尖迸出,细密的汗珠一滴一滴地从鼻尖往地上砸。
顷刻之间,闪着耀眼金光的锁链又死死的缠住了那魔怪。
“祖宗祖宗祖宗。”
他在心里疯狂默念着庚辰青的神号。
“祖宗快来。”
“救命了。”
西南方突然出现一道炸眼的金光,一下劈到了魔怪身上,从被劈之处裂开一个大口子,随后延伸出几条碎裂的大裂缝,无数脓液涌出来,企图把那些裂缝覆盖住,但也是无济于事。
第二道金色的巨雷已经盘旋在祂头顶,肃穆乌云下穿插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周围飞沙走石,倏地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直直降下一道,把那魔怪劈得粉碎。
他朝西南方望去,远处那三颗亮得不寻常的星星宛若一个盘腿而坐的人,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星星闪了一下。
夏霖放下肿了一大圈的手,一下瘫坐在天台的水泥地上,激动地骂了一声。
“真显灵了。”
西南方吹来一股极清凉的风,把周围的浊气散了个干净,他享受地吸了几口,然后深深吐了口气,扭头把躺在地上哼唧的家神和大白薅进牌子里,噔噔噔地跑回家了。
家里的门没关,虚掩着,好在这小区治安还不错,不然今天怕是人财两失。
刚刚出去得匆忙,手机还放在沙发上,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几条消息,大约七分钟前。
庚辰青: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煤油味。
过了约莫一分钟,庚辰青又发来一条:噢,看见了,这玩意儿肩上怎么还搭着两条铁链。
最后一条也就是一分钟前,庚辰青发来一个表情,搞定了。
他突然激动得无以复加,忍着痛拖起半麻木的手,给庚辰青回道,“我们仨差点就让这个东西打死了,还好你来了。”
随后发了个号啕大哭的表情。
祖宗没买账,“行了,别丢龙脸。”
“怎么一开始不叫我。”
庚辰青很是无语,怎么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初生牛犊似的,那要是今天她没有碰巧闻到那股极不对劲的味道,他们岂不是全军覆没?
她刚想继续骂人,脑海里却浮现了夏霖那双满是裂痕的手,那些魔气和绿色脓液覆在上面,看着心惊。
这小兔崽子,她低声嘟囔着,手里却掐着剑指帮他把伤口清干净了。
这三条龙,又菜又爱拼。
“倒杯水来。”
夏霖赶紧弄了一杯,杯水下肚,他那双肿胀的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了,连带着那种破碎的感觉也没了,他不敢置信的握了握。
照着庚辰青的吩咐,他又弄了小半盆水,家神和大白就那么病恹恹的泡在庚辰青敕的水里睡着了。
他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空空的,祖宗说的没错,家神一把年纪的龙了,哪能不知道这东西多厉害,可他还是像不要命一样冲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后知后觉的惧意弥散开,他懊恼的用枕头蒙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