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青十分困惑,今天这个且不说不知是哪冒出来的,光是这东西身上的铁链就足够让人匪夷所思了。
虽说那铁链断口倒也不像是被砍断,而是被挣脱。
但这种压着魔物的链子,别说千年,便纵是万年数十万年也不会出问题的,一个长时间被压着的魔物又怎么能挣脱的了呢?
等等,想起上一次血月,那时所见的亦是挣脱了锁链的魔怪,只不过没有这次的强。
她心下一惊,莫不是有什么东西帮了忙?
还能是谁?
她站在窗前啜了口茶,白潇走过来环住她的腰,头靠在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呵气如兰,“想什么呢?”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
“我今天打了一个东西,那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白潇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别说。”
眼里闪过几分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暴躁。
庚辰青突然有些不适,但还是缄默地点点头。
白潇似乎也发现了自己不太一样的情绪,她努力压下心头那股焦躁,有些无措的解释,“刚刚突然不是很想听。”
“没事的。”
庚辰青答得轻描淡写,她看着那张淡漠的脸却涌上一股无名火。
好想杀了她。
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全身的细胞好像都在叫嚣着,杀了庚辰青。
心里的躁动狂得不像样,看着庚辰青纤细的脖颈,她的手不自觉地想要放到那处。
然后收紧。
她压住这个可怖的想法,手抖得厉害,仿佛不听她的使唤。
“庚辰青,给我念一遍金光吧。”
眼前那人听她这么说,有些错愕,但眼底里的光却突然锋利了几分,不过三秒,又隐了下来。
她拉着她来到书房,可一进去她更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尤其是心口的位置。
她咬着牙忍下来了。
庚辰青焚了一根香,那烟直直地往她身上飘,在她的念诵声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缚住了她全身,随后便是与刚刚迥然不同的平静。
她借着上洗手间的说辞,用水把额头处细密的汗冲掉了。
走出洗手间,庚辰青站在门外等她,眼里透着关切。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明天回去一趟。”
“他们让你回去?”
白潇垂眸,沉着声平淡地嗯了一声。
“应该要待几天。”
庚辰青没多说什么,伸手捋了捋她散落的发丝,“好,我等你回来。”
按以往,她听见这话会觉得开心,可此刻她只想逃离。
忍,忍过今晚就能走了。
白潇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嵌进手心,疼痛能让她暂时把神志拉住,那个病又复发了,那种狼狈,她一点也不能让庚辰青看到。
更何况,她刚刚竟对她起了杀心。
再不走恐怕要出大事。
…
月光如纱般朦胧,她困极,可心里的躁让她无法入眠,庚辰青看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担心地转过身来。
“你怎么了?”
白潇没回答,直勾勾地看着她小巧轻薄的唇,心里的躁意突然盛起来,疯狂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
“庚辰青,吻我。”
庚辰青有些发愣,她的手臂被白潇紧紧抓住,眼前那人祈求似的看着她,眼里嵌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泪光,以及说不出来的隐忍。
她来不及反应,白潇便带着铺天盖地的冷山花香朝她逼近,最后一点点把她的思绪侵蚀。
这次是温热的冷山花香,冰山不冰,暗香四溢。
白潇像沙漠里找到了水源的旅人,她贪婪的求索着,独有的青炁像喷涌的泉水,慢慢把她包围。与金光玄炁不同,与任何咒语所调动出来的都不同,那是只有她能够索取到的,属于祖龙的龙炁。
她沉溺于那片古老的雨中森林里,心里的躁连带着身上的躁动和叫嚣都被清凉的雨水压下。
良久,她恋恋不舍地放开庚辰青,心里的躁动早已被压下,虽没有消失,但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她小声地凑在她耳边,撒娇似的在她耳边吹气,“抱着睡。”
“好。”
庚辰青张开手臂,把她揽进怀里,小狐狸十分安稳地睡了。
她本就发困,现在更是困意满满,没来得及多想也跟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什么声响,她猛地惊醒,四周静谧如水,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没异常。
庚辰青摸摸自己脑门上的汗,越发觉得不对劲。似乎是她想太多了,她总感觉白潇今晚的行为即诡异又熟悉,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拿来放在一旁的翡翠珠串,静下心来默念金光,直至整个屋子里散着金,她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月光下,白潇微不可闻的皱了眉,面上神情突然痛苦起来。
似乎是做了噩梦。
她又见到了很久之前被庚辰青打昏的那个鬼修,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盯着她。
她慌了,念着自己一直记不太完整的金光,那鬼修大笑起来,“这东西对我没用。”
说完冲到她眼前,一手掐住她。
“我已经占了你半个人魂,很快我就会替代你。”
白潇咬着牙,“我身边那条龙会收拾你的。”
那东西轻蔑一笑,“是么,我不怕。”
说完手上又紧了几分,白潇吃痛,照着自己的舌尖用力一咬。
梦醒了。
她冷汗涔涔,直直地坐起来,本来压下去的躁意又出现了。
那东西早就融进了她的人魂里,所以后来庚辰青发了狠似地想要致那东西于死地的时候,她都会疼得受不了。
不过大概这东西也没想到,她忍得下来。
最开始庚辰青可压不住那东西,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心里的躁和疯魔,归为自己得了重度抑郁。
在医院开了药,靠药物压着。
兴许是药物能够切断什么连接,每次吃完确实能压住,可自己也昏昏沉沉,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直到庚辰青把她打昏,她才能肯定确实跟那东西有关。
可这东西融入了她的人魂里,便纵是庚辰青再把她除了,抛开自己的痛不说,她那半边魂……
这东西已经借着她的体得了永生。
她害怕了。
窗外晨光熹微,她洗了把脸,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出门了。
黑子睡在客厅,听见响动,半眯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刚想说什么,却在白潇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狠戾。
他突然清醒了。
院门外传来啪的关门声,他赶忙跑出家门,站在院墙上,看着白潇离去的身影。
明明只是背影,为何总感觉有双眼睛在她背后盯着……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爪子,自己那一身黑毛全炸起来了,像个大毛球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