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青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这香起的什么作用,只能暂归为挑衅。
只是这样的手法,怎么也不像他那大姑姑一家能做出来的。
太过阴狠。
虽然这世面上的人形形色色,可夏家出这样的人,概率不高。
而且夏霖说坛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上了香之后里面的香灰恶心,香根也恶心。
她心想神坛的位置,应该也是百毒难侵的,倒也没怎么注意。
夏霖十六岁上香,至今七年,家里的坛有没有问题他应该再清楚不过,没有多问的必要了。
头又隐隐地疼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直到稍微缓解。
思虑过度,又有些困了。
打了个哈欠,眼里噙满了泪水。点亮手机屏幕,下午三点半,现在不熬汤恐怕赶不上晚饭。
得,劳碌命。
她认命地从床上起来去厨房,好在熬汤并不难,把材料处理好之后往锅里一扔,把住火候就行。
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引来了张洋,她钻进厨房深闻了一口。
庚辰青在切笋,切成薄片的笋嫩生嫩生的,看着清脆可人,她拿了一片放嘴里,清新微苦,涩口的。
她吐了吐舌头。
“傻子,得焯水的。”
“白潇呢?”
张洋挑眉,“在外头晒太阳呢。”
突然想起什么般,张洋把头探出去看了一下门外,确定四下无人后,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所以她是怎么变成猫的?”
“据说她出了车祸,回去了一趟又下来了。”
“车祸?”
张洋有些吃惊,“所以她人身…”
“这是没了?”
人死魂穿,这世上还有这么震撼的事?
果然庚辰青从不让她失望,论生活狗血程度她永远能勇夺第一。
“不知道。”
张洋皱了眉,虽然她是很喜欢猫没错,可庚辰青下辈子真就要跟一只猫在一起吗?
这总是有悖人伦的。
“那你和她?”
庚辰青切完手上的笋片,利落地把它们都扔进锅里焯水,漫不经心地回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张洋被噎了个好歹。
“可她终究是个猫啊。”
庚辰青放下手里的网筛,看着张洋,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我早就不在乎这个了。”
“她是人是猫,于我都无太大区别。”
“相反我很庆幸,她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张洋彻底没了声,看着锅里咕嘟着的汤汤水水愣神。
纯爱战士无敌。
庚辰青转头把焯好水的笋片捞出来放进凉水里,控了水又扔进汤锅里。
没多久,冬笋特有的清香味散满了整个厨房。
她微微叹了口气,“我可能是疯了,但是我对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执。”
“这种执不是占有,而是无条件的,希望她能过得好,如果不能,那我就尽我所能给她创造条件。”
说着她突然笑起来,“听起来挺变态,但我就是希望,她能过得好,起码现在是这么想的。”
张洋还是不为所动,拄在那像块石头。
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担心,起码我现在是开心的,非常开心。”
开心就行。
张洋没了二话,只是这汤真的太香了,她好馋。
她小声嘀咕,“不说了,恋爱脑,我想喝汤,好了没。”
庚辰青把火调小,往里面撒了点盐,拿勺子搅了搅,找了个小碗盛出来给她尝味道。
张洋吹了好半天,抿了一小口,冬笋的奇特香味被醇厚的鸡汤带出来在舌尖炸开,整个口腔都是属于山珍的鲜,这笋竟有几分春笋的感觉,她咂巴咂巴嘴巴,已经开始期待春天的到来了。
她把碗递给庚辰青,“再来一碗。”
庚辰青给她舀了一大勺,端着一整个锅出去了。
黑子和白潇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庚辰青给他们盛汤。
张洋一脸震惊,“他们也吃这个?”
白潇理所当然地摆摆尾巴,“不然呢?”
庚辰青接过话茬,“猫粮和罐头太难吃,她吃不下。”
能理解的,让她来她也不会吃猫罐头,张洋夹了一大口笋片送进口中,笋片脆爽鲜嫩满口生香。
庚辰青的水准,是猫是人都惦记。
她又喝了一大口,更能理解了。
庚辰青给白潇盛好了汤,又给她和张洋各自扯了一个大鸡腿。
“你俩一人一个,小心烫。”
像极了长辈唠叨。
张洋嘴里嘟囔着知道了,可突然一阵恍惚,一股强烈的熟悉感瞬间涌了出来。
好像很久以前听过一样的话,什么情况?
她努力压下这股莫名的感觉,低头喝了一口汤,热汤的鲜美滋味一下把她的思绪拉回来,温热的汤水流经食管进到胃里,暖了冷冰冰的身子。
真香。
庚辰青向来爱喝汤。
他们楚庭人家家户户都煲汤,可这一大锅汤愣是祭给了另外三位的五脏庙,她只勉强喝了两小碗,足见今日料理之成功。
小孩子嘛,能吃是福。
都是长个儿的时候。
吃过晚饭,张洋收拾好了行李,本想多待两日,多蹭两顿。
可那边临时有事,不得不回去一趟。
临出门时,庚辰青抱着白潇带着黑子站在门口送她,张洋在门口站定,伸出手摸摸白潇的脑袋。
“好了就送到这吧。”
外头天寒,没必要让他们送出小区。
“你们俩要好好的,一定。”
她神色认真。
庚辰青点点头,“那是自然。”
“好。”
不是来自张洋,而是来自白潇。
她压下心里的错愕,心情大好。
张洋摆摆手,上了停在门口等候的车,走了。
车窗外,一人二猫目送着她一路向前。
这一幕十足温馨,她心里的石头算放下了。
不,白潇是半猫半人。
庚辰青身份特殊,因此多了许多常人所没有的变数,如今这结局倒像是变数中最稳定的了。
余生若是如此,庚辰青也不会有遗憾,没遗憾就够了。
送完张洋,白潇把头埋进庚辰青怀里,冬夜的风跟刮刀子似的,纵使白潇一身皮毛也受不住。
猫耳朵吹了风,怕寒。
庚辰青进屋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丝丝缕缕的寒风跑进来一点都会让她脑袋不舒服,最近疼得频繁,还是小心些好。
她年轻时十分轻狂,大冬天经常不戴帽子就冒着大风去上学,晚上湿着头发睡觉。以前还比较能抗,可如今将近三十的年纪,从前所受的风寒都加倍显现。
尤其最近耗神过多,这头现在是一点寒都受不得。
年纪大了,总是要注意点养生。
房间里,那日张洋带来的礼物还放在角落,白潇以为那是给庚辰青的,所以也没拆开。
这小笨猫,她心里嘀咕着,把那盒子放到桌子上,示意她拆开。
白潇闻了闻,里面是熟悉的新皮革味道,好像是个包。
她压着心里的雀跃把丝带扯开,是她提过的。
庚辰青能买她是没想到的。
她们的消费习惯完全不同,她喜欢买包包鞋子衣服,喜欢把家里堆满,喜欢一切亮晶晶的漂亮东西。
但庚辰青一向追求极简,大部份时候有得穿有得用就行,若非要买,更多求的是精细做工和上等原料。
她只是没想到,过往无意中开过的玩笑,庚辰青也当真了。
心里一下满满当当的。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