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间内烛火摇曳，于笑坤的右手在蜡烛前轻轻摆动。
“郁副队，欢迎啊，将你请来还真是让我费了一番周折。”
他的声音低柔，已经从呼吸节奏的变化中判断出来对方已经清醒。
“……”
意识逐渐回笼的郁琮试图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情况，但很遗憾他失败了。
压在他眼睛上的黑色布条阻隔光线的效果一流，现在，除了黑暗他什么都没有办法看到，但从不同的呼吸节奏可以判断出室内还有另外两个人在。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腕，也许是药效还没有散去的缘故，他几乎没有办法活动。
不出意外，它们也被绳索束缚在了身后，没有任何多余的活动空间让他能够扭开。
但让他出乎意料的却是他的嘴巴没有被控制，但他也不会浪费力气去喊叫。
能够细心做到让他无法逃脱的人是不可能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的，只可能是对方不在乎封不封住他的嘴，又或者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不会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呼救声。
“你真聪明。”
于笑坤将一切看在眼中，声音里带着一点儿笑意，像是有几分欣赏，“不会去做浪费力气的事情，清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大喊大叫，不愧是缉毒支队的副支队长，年轻有为。”
但随后他又有些惋惜，“但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又会被我轻易骗到这里来呢？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愚蠢还是聪明。”
郁琮停下动作，虽然暂时看不见，但在这一片黑暗中听力却反而被充分地调动起来。
他转向声音的来处，没有说话。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怪异，低柔而又有一些粗犷，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办法分辨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静谧的空间里充斥着微微的吱呀声，身体也会轻轻地晃动，像是随着海上的波浪在起伏。
“我们在船上？”
郁琮终于有力气开口，他暗自心惊于自己的声音变得如此嘶哑，但语气却始终维持着冷静，没有一丝慌乱。
“你确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和沈副队一样。”
隐匿在黑暗中的犯罪者伸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贴在肌肤上的触感冰冷黏腻。
于笑坤俯下身，注视着眼前这张清秀的面容，低低笑道，“但很可惜，你就快要死了。”
郁琮毫不意外，在禁毒支队这些年，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以为我会在乎？
“但是，我确实非常好奇这一点，想在死之前知道为什么？
“让我做个明白鬼。”
于笑坤松开了手，拿出手机放在支架上按下摄像键，才缓缓地说道，“郁副队，你自己可以不在乎。
“但是，有的人会在乎。
“我曾经和沈副队说过，我要让他亲自尝一尝我所受过的锥心之痛。”
“所以——你是于笑坤？”
郁琮在火光电石之间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一时间只能感叹自己的好友怎么总会遇到性格如此扭曲的变态。
“我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了，我喜欢聪明的人。”
于笑坤微微一笑，“聪明如你，猜猜这次，沈副队是去查案替毫不相关的受害者讨回公道，还是会来救你这个唯一的朋友？
“我很期待他的选择。”
他忽然猛地用力，伸手推了一下郁琮，将他从椅子上推向前面的水池。
用手死死的按住对方的头。
冰冷的水灌进口鼻，郁琮没有反抗的力气。
眼睛上的眼罩被浸透，更加贴紧他的眼睛。
辛辣的刺痛感充斥在鼻腔中，黏膜的肿胀让他不得不张开口，本能的想要呼吸。
但只有咸涩的海水汹涌的灌入，氧气渐渐变得稀薄，他感受到了窒息。
胸腔胀痛间，他觉得他并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
但意识已经开始逐渐离他远去，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被葱郁所覆盖的校园，长林大学四个字苍劲有力的悬挂在校门口，他急着去找来这里上学的姐姐，结果却在匆忙间撞上了拎着行李箱的沈晏宁，那个时候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很冷漠……
他感觉到自己被大力地拉了回来，细碎的水珠不断底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下来，稀里哗啦的砸在地面上。
空气回归，郁琮大口的喘着气，胸膛不住的起伏。
“才不会让你就这样一了百了呢。”
于笑坤微微笑着，声音又阴冷又狠毒，“你如果就这样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沈晏宁。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被锥心之痛日日折磨，却又无能为力。
“这样才能让我一解心头之恨。”
“咳——咳咳——你——咳咳——你不会成功的——咳——”
郁琮边咳嗽边说，“你太不——咳咳——了解他了——”
“郁副队，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沈晏宁他一定能够救你出去？”
于笑坤按掉了录像键，打开邮箱，点开新建中的附件上传，将这一段儿视频传了上去。
他在收件人那里，选择了长林市公安局的公开邮箱，在留言上写着转给沈晏宁后，点下了发送键。
“不，是因为我知道，或者说如果今天被抓来的是他，我们都会知道对方会怎么选择。”
郁琮平复下来，被浸透的黑发贴在他的面颊上，“我们是警察，如果有案子，都会以案子为重。”
于笑坤没有说话，片刻后，他又笑出来，“那我们拭目以待。”
长长的走廊响起高跟鞋快速小跑的声音，高文琪推开刑侦的门，她漂亮的杏核眼扫了一圈，开口问道，“沈副队呢？”
“出去了——”留下来的刑警说道，“你找他？”
“刚刚反诈宣传的对外开放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说是要给沈副队。
“里面有附件，我下载看了一下。事情很紧急，我得马上找到他。”高文琪的神色有些慌张。
现在本来已经接近午夜，按道理来说她们反诈科早该下班回家，但她因为要赶一个稿子，就耽误了下来，不想遇到了这个事情。
“你打他电话了么？”刑警问道，说着就要拿起电话拨号。
“啊！”高文琪露出一个懊恼的神色，“我看完以后太着急了，忘了这个！”
她看着对方拨通了电话，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刑警说，“你等一下，沈副说他马上就来。”
高文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