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感觉一转即逝，卫廉一时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再仔细去看林小韩，对方却已经放弃了，把手帕重新塞回口袋里。
“小韩，”卫廉试探性地道，“你最近晚上睡觉，会做梦吗？”
闻声林小韩居然全身一颤，表情都僵硬了。
“没，没有啊，”他挠着头，“最近太累了，睡得死，都不做梦。”
卫廉看他的动作就知道这小子在说谎，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那边老片就喊了他一声。
“卫廉！我们走了啊！”老片挥手，“你们注意安全！”
看到这条柏油路，直播组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回归人类社会的渴望，也不休息了，简单告了个别就想继续赶路。
卫廉几人目送他们，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等。”
队伍里，梅幼丝忽然回头走了过来，“他们回去，我和你们走。”
卫廉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万衣。
你用了什么手段？你不是说钱和美色都没用吗？卫廉用眼神问。
万衣连连摇头，“我没给人下降头！”
“幼丝你干嘛呀！”刘小芸急了，“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跟他们还不知道要在林子里待多久呢！”
“我有自己的考量，”梅幼丝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吧。”
一时间两队人都呆立在路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忧思姐，我之前可能没解释清楚啊，”万衣道，“我们是去做科研，他们和我签了合同的。”
梅幼丝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为什么还要……”
梅幼丝忽然走近，卫廉下意识上去挡住她。
梅幼丝声音放轻，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那天晚上，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她看着卫廉的眼睛，“体校的事情不是意外，我要抓到凶手。”
原来那天晚上她没有睡着。这下有点麻烦了。
卫廉回忆了一下。他当时不仅描述了自己的噩梦，还提到了陈群关、孙才和火灾。
万衣提醒道：“可是姐姐，我们要去的是蛮岭沟子，和那晚聊的事情没太大关系。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么？”
“我不是要去蛮岭沟子，”梅幼丝摇了摇头，“我去找陈群关。”
“那是我的家，”梅幼丝眼神有些晦暗，“如果没有那所学校，我过不上现在的日子。”
“你要报仇是你的选择，”卫廉微微点头，“但我们不是去抓陈群关的。这是警察的工作。”
“你们那晚也说了，既然还没抓到，他可能会来报复你们。那我只要守着你们就能找到他，不是么？”
她和卫廉对视，“而且，我从小生活在这里，我知道这里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听到她这么说，卫廉陷入了沉默。
林小韩犹豫了一下，“队长，我觉得让梅小姐加入对咱们也有好处，再说了，咱们这几天遇到的怪事也够多了……”
说着，他低着头，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地上万衣的影子。
卫廉摇了摇头，转向万衣，“你是老板，听你的。”
梅幼丝也看向万衣，眼神清澈而坚定。
“幼丝，你真要和他们走吗？”刘小芸跑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眼眶里含着一包眼泪，“还是和我们一起吧。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签约的艺人里就没人能养得起我吃饭了呜呜……”
梅幼丝拍了拍她，“没事，不是还有炎哥吗。”
“炎哥赚的太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炒cp，以后我也不勉强你了……”刘小芸抹了抹眼泪，“这个相机你拿好，有时间你就自己直播，不然就录几个小时的素材带回来……”
“我靠，这还录？”炎哥终于受不了了，“她爱上哪上哪去，你费这个劲干嘛啊？那点钱有我们早点上路回家重要吗？”
“没钱你养我啊？”刘小芸又哭了。
“我，我他妈养不起！谁让你买这么多奢侈品！”
……
万衣看着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眼珠微微一转，露出一个看似很无害的笑容，上去就抱住了梅幼丝的胳膊。
“忧思姐姐，你要加入我当然是很欢迎的。不过呢，我们是科研项目，要保密的。你如果随行，也得出力帮忙，你说对不对？”
梅幼丝点头，“好。我帮忙。”
“那就来交入伙费吧！”
梅幼丝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入伙费是什么？”
万衣笑眯眯地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从小在这里接触过‘不寻常’的东西吗？不如姐姐你露两手那种‘不寻常’的手段。就当给我开开眼了。”
这是一种套话的技巧。虽然拙劣到卫廉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卫廉大概也知道了梅幼丝是什么脾气。
这姑娘看似淡漠又强悍，其实相当直肠子。梅幼丝只是说自己知道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并没有说自己有这种能力。这个问法一则看对方合作态度，二则能摸摸对方的底。
“可以。”梅幼丝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卫廉：“……”
这都能上钩吗？这姑娘的心也真大啊。
“……啊？你真会啊？”
万衣一时都没想好下面怎么编，手足无措地回头看卫廉。
卫廉咳嗽了两声，“还有两个团队合作的小要求需要答应。”
“啊对，”万衣回过神，“还有两个小条件。”
“你说。”梅幼丝道。
“第一，”万衣伸出食指，“安全第一。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必须先沟通再行动。”
梅幼丝点了点头。
“第二，”万衣指了指卫廉，“如果有冲突，听他的。”
“为什么不听你的？”梅幼丝问。
“因为我是老板，老板就是付钱，然后啥也不懂啊。”万衣理直气壮。
梅幼丝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一番折腾之后，老片拖着两个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年轻人踏上了回城的路。最后还给卫廉丢下一句话，说自己会把他们的故事在拉车群里发扬光大的。
卫廉相信老片的为人，但是实在不相信他那张能跑火车的嘴，只能提前在心里为自己即将葬送的名节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