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孙飞虎咂咂嘴,面露讥讽地看向这周围的一切,语气微妙地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楚韶禾冷眼看向他。
不等她说话,孙飞虎又大笑起来。
“让我猜猜……游街反对封建,呼吁觉醒,是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愚不可及!!!”
“你们难道以为是我们男人迫害你们女人吗?”
“哈哈哈哈哈!那些战争,从始至终,难道不都是你们自己发起的吗?!”
“为了争夺父亲宠爱,便可以让自己亲生姐妹身败名裂的是你们!”
“为了夺取丈夫垂爱,便可以投毒陷害的妻妾是你们!”
“为了获得我们的赞扬和青睐,便可以造谣拉踩的也是你们!”
“而我们——”孙飞虎张开双臂,笑着看向在场所有人。
“可什么都没有做。”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口中那些无辜的女人在自相残杀罢了。”
为了争取男人的宠爱,便可以把尖刀刺向同性。
“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想必大家府内经常会有一对甚至几对姐妹为争取同一丈夫而自相残杀。”
她们杀死了其他女性,成为人们口中的“贤妻良母”。
“玫瑰丛下总有残骸,女人之中必有战争——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戚婉玉紧握楚韶禾的手,怒极,脸都憋红了,却不知如何回话。
她知道对方说的不对,可她无法指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愤怒又焦急,却无可奈何。
“自以为是,可笑的愚蠢。”
这次开口的,是一一。
孙飞虎所说的一切,理所当然的,让一一想起了几年前。
她被利用去对付萝萝时,想必那些躲在暗处的男人都很洋洋自得,以为这一次他们仍能从战火中脱身。
但恐怕那些人死之前也没想到,她们两个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斗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而是互帮互助、互相成就。
但本就该如此的。
——这场战争,从来都没有胜利者。
楚韶禾回握住她的手,淡淡开口:
“你说的没错,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这样一群人。”
孙飞虎挑眉,以为对方认同了他的话。
“楚小姐真是聪明人,看来我们有……”
“但是——”
“……哦?”
“是你们,从小便把我们身份设定。”
“人们告诉我们要保持善良和纯洁,其他的——会有王子帮助。”
“他们要求我们变得美丽温柔,可以聪明,但不能超过男人。”
“所有人都在给我们制造一个虚幻的美梦,告诫我们爱情至高无上,必须忠贞,至死不渝。”
“——要安于现状,不可好高骛远,从出生起,那些权力便与你无关。”
“这让我们丧失能力,沦为附庸,而偏偏此刻又有声音响起,它说,只有依靠男人,才得以存活。”
“它说你们高高在上,我们无法动摇,于是,不管起初是因为什么,最后,都会为了‘活着’而把尖刀对向同伴。”
“但它说——这并不是错。”
“自相残杀,刻意逢迎,是公理的硝烟。”
“是你们挑起矛盾,却偏偏又能隐匿于漩涡。”
“然后讥笑着,看这遍地鲜血尸骸。”
“如此可笑。”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不论在成年还是小时候,他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
女人的不幸则在于她们总是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每一种事物都在诱使她走容易走的路。
她们不被要求奋发向上,走自己的路,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能到达极乐的天堂。
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被耗尽。
所以无论是哪一场叫人筋疲力竭的纷争,获胜的永远都不是那些参战者,而属于旁观者。
鷸蚌相争,渔翁得利,便是如此。
孙飞虎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于是眼神阴暗片刻,但又很快恢复了笑容,问:
“你说是我们让你们丧失了能力——但这明明是赐予你们的优待。”
他笑着说:“女士优先,不是么?”
楚韶禾笑了,难以抑制,一发不可收拾。
“——优待?什么优待?”
她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弱者需要保护,那不过是束缚我们的借口!”
“权利旁落,任人宰割,那便是优待吗?!”
“你们的优待,指的是为我们开关门,让我们先行。”
“可我们真的没有力量推开那扇门吗?我们真的在意先行的那几秒吗?”
“小恩小惠,无足轻重。”
“我们要的,是实权。”
是书写在政治上的平等。
是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