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家门口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再说，此刻正刚过饭点，太阳落山，正是吃饱饭后出来闲逛的时间，此刻有热闹可看，那人群可不全都围过来了！
更别说，里面还有楚韶禾花钱叫来的人。
崔小姐，本身又确是个善人，有不少人说过她是菩萨转世。
所以这下，凡是受过崔小姐恩惠的人都围在崔家门口，想要讨个公道。
人群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局长刚想派出巡警去驱赶人群，却又被楚大小姐阻止。
“巡警职责是保护群众，满足群众需求，如今他们都想求得真相，你这局长不帮忙反倒来阻止，想要堵住悠悠众口？”
局长反应极快：“大小姐此言差矣！万一这人群之中有人企图造反，伤害百姓怎么办？！”
楚韶禾冷笑一声，抱臂慢悠悠道：“这就不劳担心了。”
她拍了拍手，就见四周立刻围上一群身着白色制服、训练有序的队伍，与巡警的黑色衣服对比鲜明。
——是楚家护卫队。
红鲤一看见他们就像找到了大部队，笑着挤开人群站在队伍中间，挥手对着被围住的百姓喊：
“楚家一向保护大家安全，帮助大家寻求真相！”
见状，原先还忌惮着巡警的人们神色也松懈下来，加入了抗议队伍之中。
人群之中，青年有之，妇女也有之，他们或许有人没有遭受过封建礼制的迫害，却都能瞧见，那一则则铁规之下流淌的鲜血。
他们愈是讨论，愈是激动，人群之中当然有意见不同者，于是他们开始激烈争论起来，面红耳赤，争个不停。
这一仗势还引来不少新派青年，有男有女，但他们都是打破陈规的希望，是东升的太阳，无一例外。
争辩声越来越大了，有不少不明所以的人群也围了上来，不知是不是在看热闹。
甚至有小贩专门推着车高呼着来卖水。
戚婉玉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
但这次，她不再是旁观者——她是参与者。
她握紧拳头，突然上前一步，响亮的嗓音从她嘶吼的喉咙中传出，坚定又有力。
她身躯因激烈的情绪而开始不甘地颤抖，通红眼眶蓄满的泪是对无数个‘崔小莺’的奠怀，她如一只出笼小鸟，展开翅膀，厉声嘶鸣：
“逃婚无罪！”
那些青年男女听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振臂高呼。
“逃婚无罪！”
“反对包办婚姻！”
“还我婚姻自由！”
“还我婚姻自由！！”
“还我婚姻自由！！！”
红鲤生性使然，不懂这些，但也被这一气氛所感染，于是抢过人群之中不知谁的旗帜，迎风高高挥舞起来。
只见白色旗帜上，黑白鲜明地写上了四个大字——婚姻自由。
被护送过来的红丫遥遥看见这一幕，愣在原地，眼眶湿润。
她轻声喃喃：“小莺，看啊……还有这么多人站在你旁边……”
说完，红丫便捂嘴蹲下，抽泣得不成样子。
铿锵有力的呐喊声里，楚韶禾和戚婉玉同时转头，在人群中对视。
戚婉玉的眼中还是饱含着闪烁的泪，但此刻，楚韶禾却一点也不觉得她软弱。
真美，她想。
————
“哦呦——这还真是热闹。”
不知从哪里又来一个男人，带着护卫拨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到楚韶禾面前。
此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髯，满脸胡腮，动作豪迈，一看就是一位武将。
楚韶禾自是不认识，但身旁的崔老太太却一脸惊喜地道出此人身份：
“孙大人！你终于来了！”
姓孙？
楚韶禾倒是知道，这附近有座新升的“孙家”，这孙家的掌权人确是挺有本事，能在楚家、政府和青帮三足鼎立之势里硬生生砍出一条道来，势如破竹，日新月异，渐有在三者之间再挤出一个位置来的趋势。
新起之秀。
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想必，这就是那条大鱼了。
鱼儿终于上钩，楚韶禾于是摆摆手，让红鲤带着人出去转一圈，去街上游行，不必再围在这里。
红鲤会意，举着旗，吆喝着人，蹦蹦跳跳地走了。
“楚大小姐，久仰大名。”那人朝着楚韶禾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楚韶禾则冷眼打量着他，不发一言。
戚婉玉还以为是她不知道对方名字才一声不哼，于是不着痕迹地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
“他叫孙飞虎，是崔小莺的未婚夫。”
“嗯，我知道了。”
戚婉玉看她表情好像没有变……甚至更冷了，于是她好奇地问：
“……你们有仇吗？”
“没。”
“那——”
那男人见没一个人搭理自己，那两人还贴的那么近，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分明是对他的侮辱！
于是他不耐烦地大叫：“你们在那卿卿我我干什么啊！”
……卿卿我我？
楚韶禾一听这词就炸，她磨牙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卿、卿卿我我吗？”戚婉玉眨眨眼。
“哼。”
孙飞虎虽然不知道对方两人怎么是这个反应，但见自己终于有人搭理了，也还算满意。
他捋捋胡须，骄傲的如一只公鸡。
“楚大小姐一定很好奇，崔小姐的行踪是怎么暴露的吧？”
楚韶禾转眼看向他。
孙飞虎这人实在是太傲慢，又蠢而不自知，说话根本不需要回应，就炫耀似的巴拉巴拉说出一大堆。
“你们肯定不知道吧——崔家其实还有位小姐，是小莺的妹妹。”
听此，崔老太太瞬间急了，连忙出声打断他：
“——孙大人！”
谁知孙飞虎却不以为意，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切。”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
“这崔家小小姐，生来长相丑陋，脸上长了一圈黑毛，鼻旁还有一颗大痣！”
“……孙大人。”崔老太太言语间，已经有了乞求之意。
但孙飞虎仍然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
“也因为她长相丑陋，所以崔家一直不愿把她的存在透露出去，瞒着众人藏在柴房。”
“没有人管她，只有小莺心善，愿意每天都给她送去饭菜。”
“按理来说……这小小姐是应该感谢她的——但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正是她透露了小莺要出逃的消息给我！”
“而这些——只为争得我的宠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