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寝房之内,韩望书只觉得置身一阵阵热浪之中。
南屏背对着他,罕见地做着女工,那一针一针,极为用力,好像是朝着他的心上扎的。
“南屏,你听我说,我真不知道是她传信过来……”
“韩将军是不是过于紧张了,我又没说什么,想你早到京都,先和故人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南屏仍旧未转过身来,讲话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到了京都之后,便一直同小世子呆在一起,虽是曾经找过梅相,可也没并没有看见她。”韩望书急道,“一定是小世子,对对,是小世子劳烦她的,府尹大人出事之后,小世子定是担心我,可他自己却是不方便传信,这才麻烦梅家小姐的。南屏,你最是聪慧,你用心想一想,不要随意冤枉好人。”
“我又说什么了呢?我在这个家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么,想修修停停做做女工也不行么,非得承受这种聒噪!”南屏冷冷地说道。说话间又将最后一根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谁说你在家里一点自由都没有?我只是怕你动怒,这样晚了,怕你胃里积食。”韩望书好声好气地央求着,“你若是心中不痛快,还是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没得让我心里直发慌。”
“你心里发慌了么?韩将军,我看你有人关怀,心中得意得紧呢!”
“南屏,你说让我做什么事情,你这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怎么,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竟然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么?还当真是可笑呢!”
“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韩望书不禁喃喃自语,更觉得头大,“你喜欢什么?你最喜欢银子,可是你也知道,我也没有多少银子,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来什么!”
听了这话,南屏便说:“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最喜欢银子?原来我在韩将军眼里就是这么不知深浅,庸俗至极呢!”
韩望书自毁失言,也知道自己拙嘴笨舌,再说下去恐怕是会越描越黑,一时之间,更觉丧气,他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开口说话。
南屏收了针,这才转头看向他,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韩将军,都说有志者事竟成,你这么就努力一会子便泄气,也瞧着太没诚意了些!”
“南屏,你不生气了?还是你根本没有生气。你一直是在同我开玩笑!”
“你啊,我瞧着姨娘的荷包也有些旧了些,便想着咱们走之前,重新绣一个,我的针脚又不是很快,又怕临走之前绣不完,很是着急,偏偏你在一旁那么聒噪,还怪我说话没有好气。”
“可是你晚间吃饭时,脸色也不是很好呢,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在吃那梅落繁的醋?”南屏笑道,“你也不想想府尹大人出事了,我的心情怎么会好,且不说夫人对我有诸多照拂,便是府尹大人待我也如亲生女儿一般,我怎么能不担心他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