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笑了?”韩望书道,他原本对季潮平无甚好感。可听了南屏的话,却感慨这人还真是快人快语,说出了他想说又不敢说出的话,“修道之人难免怪异些,你之前不还是总夸赞他不入俗流么?不如俗流,自当是如此的。”
“这回,送云儿去眉城,可好么,我寻思给云儿留些银子,她是说什么也不要了,还告诉我,叫我莫要害她。我就不明白,我怎么就害了她了?总有一天,也要她尝尝没有银子寸步难行的滋味。”
听南屏说到此处,韩望书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你还说你没笑?算了,我这俗人不谈论那些清新脱俗的事情了。”南屏说了出来便过了瘾,连自己都嫌絮烦了,“你还没回答我,今日,我应不应该去王府?听方才你的话头,我露面倒是不太妥当?”
依着韩望书谨慎的性子,他定是不愿意南屏露面的。可又一想,北尘王府一家对南屏照顾有加。怎么能因为害怕被揣测,就失了礼数?他料定南屏定然不肯,便说道:“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一早,我陪你过去。”
南屏还有些不放心,说道:“我总是担心小世子会闯出祸端来。”
“他被大世子关了起来,倒是也没机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大世子?”南屏努力回想着大世子的脾气秉性,“瞧他素日那般温和,没想到处理事情倒很是干脆。”
“的确。之前王爷的丧事都是王妃在打理,很是井井有条。王妃殁了之后,我倒是捏了一把汗。可谁知大世子办起事来倒是有条不紊,王府的天才没塌。就是那么忙乱,他还能容出空来,嘱咐和小郡主封锁消息。”
说到小郡主,南屏忙道:“南舞如今还在府尹大人府上呢,他说是要等消息。”
“小郡主呢?”
“南舞是瞒着小郡主出来的。他也是疑心王爷根本不是自缢。还要跟着来,府尹大人没让。”
“就算不是自缢又能如何?他要等什么消息?”韩望书皱眉道,“我现在是真担心小郡主知道此事。你想想看,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的父母亲已不在人世,且死因还疑窦丛生,她会如何?南舞又那么疼她,我真不敢想象挑起南舞的火气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你担心与南舞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南屏也听出了端倪。
“但愿永远不会这样。”
次日清晨,韩望书同南屏早早便来到了北尘王府。
沈周章正站在亭子上廖望,看见他们便摆了摆手,韩望书南屏拾级而上。还没等韩望书请安问好,沈周章便说:“你们来的正好,小世子不吃不喝,说是不放他出来,他便要绝食呢!”
南屏道:“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大世子怎么说?”
“大世子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怎奈他根本听不进去?后来想是他们兄弟要说一些体己话,我就退了出来。”
南屏问道:“王府的事,大人有头绪了吗?”
“只怕是好些人都有小世子的疑问,只是他敢问出来而已。”沈周章道,他压低了声音,“昨日我问了大世子,王爷在自缢的那一晚,有何异样?说了些什么话?可有书信留下?大世子却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我觉得好生蹊跷。”
韩望书想起冯公公造访一事,特别是说三年守孝期满,大世子便会袭王位,倒是不用依例降上一级。难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大世子全然知情,甚至是推波助澜?
这么一想,他的脊背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却见大世子远远走了过来,说道:“好话歹话也都说了一箩筐,谁也不用再费心劝遇安了。我已经命人用蒙汗药将他迷晕了,药效甚大,总会让他清静几日。”
“用蒙汗药迷晕兄弟?”韩望舒在心里泛着嘀咕,虽说小世子大吵大嚷,的确有碍观瞻。可是他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父母骤然之间双亡,任他个泥人儿也会要有几分土性。
他还想着好好劝慰小世子,便是他说的不好,可是南屏能言善道,一定会哄着他乖乖吃东西。不想大世子却来了个冷处理,这像是朝着他身上打了一闷棍。若是其他人的事,他绝不会开口多言,可他与小世子一向投缘,这打抱不平的心情怎么也按捺不住,他刚要开口辩驳,却看见长吉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二少爷、二少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