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自是懂得做事情不能急功近利,也不敢妄图希冀谁领情,可实在山水迢迢,不能搏个来日方长。还望大人再给指条明路。”
“明路?韩夫人当真是有趣得紧,开口明路,闭口明路,我哪里有那么多明路指给你?你那夫君没告诉你,女子不要太聪明么?”尚志面色微变,已有斥责之意。
这口吻叫南屏听着很不舒服,心道,自己这份聪明爹爹每日都要夸上三遍,那个闷葫芦虽不多说什么,可在她每次都打着小算盘的时候,都会牛皮糖一样凑过来,笑眼弯弯,看起来也是喜欢得打紧呢。
可是求人办事便是这样,心中不痛快也没有办法,再说,尚家兄弟性子怪异,人尽皆知,也不独独对她这样。想到这里,她赔笑道:“大人若不给指条明路,小女子独在异乡,真成了灯下黑了。”
音落,尚志神色稍缓,续道:“韩夫人,难道没听见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么?这已是冬月下旬,转眼就至腊月。那起本就无心做事的小鬼更是会推诿扯皮,你想着即刻办好再打道回府,也是不可能的事,我看你还是早早收拾,准备回家过年吧。等过完年,再从从容容地过来。”
南屏听语调虽然不好,可说的也都是实话,大衙门自是这样,更何况是这炙手可热的大衙门?她仔细揣测,却听得他只提小鬼、不提阎王。那言外之意是不是就是,自己已将那尚勇大人说服了呢,虽说他们没有对谈过一句。
“大人,往后,民女是不是只和小鬼打交道即可?”南屏忙又补了一句。
“那就看看,是不是独你一个上报这狂苗?若是还有其他人争抢,便一切都要推倒重来。最怕的倒不是要争抢承买权,就怕那等只是来售卖了消息,领了赏银就走的人。”
“这是为何?”
“为何?那韩夫人的聪明可也还算有限啊!”尚志依旧垂头逗弄着画眉,“那班人一旦将消息卖给坑冶铸钱司,领了赏银,便会销声匿迹。这踏逐矿苗之功就变成他们的了。他们大多就会在备案后,置之不理。若是什么时候圣上心情好了、有这个心思了,便汇报上去,锦上添花。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这样办事多么体面!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被动?人家想干活、不想干活,都需得理会你,你又终日上门,没的叫人心烦。”
这话如同千斤重的橄榄压在南屏的心头,她知道,即便是她舍得银子,可是银子散出去之后,摸得着还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具体做事情的,或许摸不着,或许摸到的是三瓜两枣,都够不上那么份辛苦,自然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至于那些有头脸的人得到的那些好处,在她看来,也是尽心打点。若是这矿苗就归朝廷所有呢?只要略微动上一动,层层盘剥下来,得的好处哪里会少?
踌躇了一会儿,方道:“可是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民女是先来的……”南屏说着,也觉得底气不足,人家既没受理,又没拟文书,哪里就能证明她是先来的?
不过,好在她人已经在京都了。也没听说有其他什么人来争抢的。再有,听尚大人的意思,尚勇大人那关她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