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南屏嗔道,突如其来的寒意令她清醒了一半。
借着摇曳的烛光,她瞧见韩望书的脸上又显出了那副不好意思的神情。
仅此而已。
“怎么又回来了?”南屏问道。
韩望书不答,将头埋在她雪白的颈子上,肆意撩拨着她。
南屏心知,今晚的清静又成了梦幻泡影。
屋外雨声潺潺。
他润物细无声地撩拨,似在这寝房之内也布满积雨的云彩。
阴云越积越厚,他并不满意,用上徒手弯弓的气力,将那撩拨化为炽烈的热吻。
她似听到一道道惊雷在耳边炸响,那一道道锯齿形的电光,令她眼花缭乱。
秋夜的萧索已经无踪,整个室内春意融融,她身子越来越烫,再也感受不到凉意。
可电闪雷鸣之后,那酝酿许久的倾盆大雨却迟迟不肯落下。
韩望书按捺着,克制着,紧盯着她看,白日里草场上马背上的她英姿飒爽、笑意盈盈,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他回到大帐绘着舆图之时,在听着耿三哥回禀粮草之事的时候,他随黄南浦邀去看新兵操练之时,满脑子竟都是她的倩影,挥之不去。
夜里躺在大帐中,倾听夜雨,难以入睡,他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孤寂之感。他不禁想着,相思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一个人怎么会对刚刚分别几个时辰的人疯狂思念?这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一刻钟之后,他便抛却固有的刻板印象,快马加鞭踏上归家的路。
当时已过了三更天,他没劳烦婆子起来烧水。可也忍不了自己未沐浴便上床。只好用冷水浇身,简单地擦拭。一桶冷水下去,他也是冷得牙关打颤。可进了南屏的被褥,非但不冷了,还燥热得受不了,他本想毫无顾忌地释放着自己,可却无故生出了贪念——
他想听她说。
南屏本也没期待着什么,可那阴霾却压在心上令她喘息不得。可意料之中的大雨久等不来。她紧闭的双眼再度睁开。
那阴云依旧加剧,那雷声依然轰鸣。
“你……”她艰难地开了口,才发觉喉咙已快要干涸。
“想我回来么?”韩望书已将唇移到她的耳畔,那声音不再冷冷冰冰,竟满是魅惑,如同魔音一般。
南屏不答,她咬紧牙关,将心中的弦绷紧。
韩望书不甘心,他的唇又撬开了她的唇,他的大手又开始不安分。
“想我回来么?”他仍问。
南屏面颊绯红,浑身战栗,只想站在倾盆大雨中求个畅快。她点了点头,羞怯地发出一声“嗯”。
这极其微弱的一声回答,被韩望书捕捉到了。乌云不再压顶,闷热不复存在。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酣畅淋漓。
风住雨停之后,两个人都没有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不是说今夜不回来么?”
“想回便回了。”韩望书脸一红,还沉浸在狂喜中。
南屏听他的声音也又冷冰冰起来,和方才的热情似火判若两人,不由得转向他看,“你一早便知白夫人的家世?”
韩望书点点头,“这个,人人都知。”
“我便不知!”南屏气恼。
“不知又怎样?”韩望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白南屏为何在百般温存之后突然提起一个旁不相干的女人。
“今日我还问人家会不会骑马。若我事先知道,怎会那样唐突?”
“你骑得比她好。”韩望书很自然地说,仍是淡淡的,显是不知道南屏究竟在为何别扭。
南屏鲜少听韩望书夸赞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她耐着性子:“我希望,以后这种事你能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就譬如说白夫人家世,再譬如有关系的人的其他事。”
韩望书困惑地看着她,“为何要说别人的事?”
南屏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自己有些脑子不清楚了,这可是从不爱说废话,从不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韩望书。
“那说说云儿吧,总不是别人吧。”
“云儿怎么了?”韩望书果然皱起了眉毛。
南屏便将云儿同清姐儿、玉姐儿在花园里的争执简述一番,“云儿这个性子就是得理不饶人,我也不知这样处理对不对。”她倒是真心困惑,对云儿的教养问题她总是不能收放自如。
“当然对!云儿怎么能被欺负。”韩望书说着话,竟坐起身来,“我怎么说来着,这个家还是要快些搬。以后叫云儿、欢儿离三房的人远些。”
烛火都要熄灭了,也不知是几更天。
南屏的困意袭来,却见韩望书却穿起了衣衫,“你做什么?”
“回去,都说了,这几日有事。”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南屏的余光扫到这凌乱的床铺,也知这问话很是多余,尴尬地咳了一声。
穿上铠甲之后的韩望书便显出他应有的生人勿进的样子。
他没回答南屏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就那么想听旁人的事?那我便每天说上一两件。”
南屏哭笑不得,眼见这个人又消失了。她听着窗外已没有雨声了,心道,还好雨停了,不然骑马会辛苦些。
一夜无梦。
次日清早,西洲倒是将一封信送到了她手中。